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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外患

    大理寺內獄,御林軍押著披頭散髮的男子緩緩前行。

    獄卒瞪大了眼睛,瞌睡全散去了,匆匆迎了上去,賠著笑道,“大人怎的親自來了,這等小事小人帶了人去抓就好了。”

    為首的御林軍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並未開口。

    獄卒屏氣凝神,身子壓的更低了,悄聲打聽,“大人,不知這位是要關到哪裏去啊?”

    “宗人府。”

    那可是專門關押皇室子弟的地方,可如今的聖上膝下並無子嗣,能稱的上皇室子弟的人恐怕只有三皇子凌玄傲與七皇子凌玄景了。

    這披頭散髮的,也看不出啊。

    不動聲色的落下了腳步,獄卒用餘光細細打量起來。

    外袍盡除,內衣染血,雙手嵌在枷鎖裡,根本看不清模樣。

    等等,這雙腿,無力的垂落。

    與其說是被御林軍押著,更確切一點,是被拖行。

    莫非是傳聞中體弱多病的七皇子?

    獄卒不敢再多言一句,快步將人引至了牢房,鎖上了牢門便匆匆離開,連頭也不敢回。

    第二日,貴公公帶了聖旨親自來了牢房提人,拿的便是關在宗人府裡的凌玄景。

    大理寺正殿內,凌玄臣端坐在首位上,居高臨下的望著跪著的男子。

    索甸經歷了徹夜的拷打,皮開肉綻,囚服上的血口子多到數不清,趴著的地上還沾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他連跪地的動作都無法維持,背上又捱了狠狠的一腳,竟直接倒在了地上。

    聲音再不復往日的囂張,顫顫巍巍道,“我說,求求陛下饒了我的性命。”

    凌玄臣抬了頭,仍是不發一言。

    大理寺卿張大人從袖中掏出了帶血的認罪書,恭敬遞上了桌案,沉聲道,“陛下,昨夜索甸親口招認,他買兇殺害和親公主,意圖顛覆雲桑族,都是受了七皇子的指使。”

    伸手接過認罪書,目光自上而下的掃視,樁樁件件駭人聽聞。

    驚堂木落下,發出砰的聲響。

    男子的眸中盡是冷意,“索甸,你可認罪?”

    索甸以頭搶地,血淚模糊,嘴裏不住的呢喃,“饒了我,求求陛下饒了我,我是被七皇子脅迫的啊。”

    “七弟,果真如此嗎?”凌玄臣唇角微揚,望向遠處。

    凌玄景仍是披頭散髮的模樣,被獄卒推了上來。

    沾上了灰塵的長髮下是一雙陰鷙的雙眸,他抬手撥開,自嘲一笑,“脅迫又如何,自願又如何?我早就豁出一切了!”

    曾經的他也是名動京城的皇子,文成武就,一朝沾病,就連父皇都放棄了他。

    “你後悔嗎?”凌玄臣淡淡開口。

    呵,可笑!

    從謀劃到動手,也許,唯一對不起的就蘇羽清,那個把他當做常人的女子,初見的那抹笑意早已刻入骨髓。

    憑什麼?他日夜遭受病痛折磨,凌玄臣卻能成為萬人敬仰的太子殿下?

    面部表情漸漸扭曲,凌玄景猛地抬頭,狠狠瞪著首座上的男子。

    身後的獄卒眼疾手快的制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死死按在輪椅上。

    凌玄景渾身顫抖,瞳孔中盡是血色,他瘋狂的掙扎,厲聲喊著,“憑什麼!憑什麼你受盡寵愛,我不服!”

    收回惋惜的目光,張大人輕嘆了一口氣,擺擺手。

    訓練有素的侍衛齊齊涌入,將人拉了下去。

    凌玄臣眸色漸暗,盯著飄落在地上的一縷長髮出神。

    月下飲酒,吟詩作對的日子終究是過去了。

    臺下的索甸仍在怯怯的求饒,嚷的人心煩意亂。

    “今有七皇子凌玄景勾結雲桑和西域,謀害和親公主,引發戰火,民不聊生,又意圖謀朝篡位,手段狠辣非朕所能容,從即日起幽禁宗人府,永不再出。”他頓了頓,瞥了眼臺下的身影,徑直離開。

    張大人蹙眉,低聲開口,“陛下,那此人……”

    凌玄臣扭頭,輕描淡寫道,“張愛卿若是犯糊塗了,大可告老還鄉。”

    不出半月,大理寺便傳來了訊息。

    沒了補藥的緩解,凌玄景的病情每況日下,咳血不止,竟在牢中病逝了。

    當晚,御書房的宮燈燃了整整一夜。

    至此,凌國內亂平定,盤旋在凌玄臣頭頂的陰雲盡數散去,京城又恢復了往日的明媚。

    先帝薨逝,皇子叛亂,這樣大的動靜又能瞞的過幾時,各國密探的往來書信又頻繁了許多。

    鄰國紛紛派出了使者恭賀新帝登基。

    訊息傳入了後宮,已經成爲了皇后的蘇羽清紅唇微啟,“呦,這年頭還有打秋風的?”

    紅杏笑彎了腰,對著她誇個不停。

    譏諷是一回事,使臣來朝又是另一回事,安穩了沒幾天的皇宮又熱火朝天的忙了起來。

    北安國、寧國和西域的使臣於同日抵京,凌玄臣攜百官在城門口迎接。

    “北安國尉遲雪見過陛下。”女子紅衣似火,翻身躍下馬背,恭敬行禮。

    寧國王子張鈞亦帶了厚禮,使者團接成了一條長龍。

    西域的使臣則是老面孔,馬車上裝了滿滿的賀禮。

    凌玄臣微微頷首,長袖一揮,擺出了請的姿勢,“宮中已備下宴席,諸位請。”

    男子目光灼灼,暖陽灑下,顯的他面容愈發俊朗。

    尉遲雪勾唇一笑,抬腳第一個跟在他身後,親暱的湊了上去,“陛下,凌國有何特色,本公主頭一次來,想見識見識。”

    濃郁的花香籠了周身,凌玄臣不動聲色的避開半步,朗聲喚來了禮部侍郎,“公主既有興致,那剩餘的日子可由這位大人為你介紹。”

    眼前之人由劍眉星目的皇帝變成了相貌平平的朝臣,尉遲雪愣了片刻,反應過來後,冷哼一聲,“不要!”

    凌玄臣若有所思,緩緩點頭,“那公主便自己逛吧。”

    尉遲雪憤憤的跺了腳,跑回了北安國的使團。

    臭男人,不解風情!

    宴會開席,尉遲雪的目光在帝后間流轉,似乎也沒有傳聞中的那麼相愛嘛?

    輕輕搖晃著杯中的酒液,計上心來。

    “陛下,凌國宴會甚為無趣,可否容我舞一曲?”

    沒人瞧見的背後,細膩的指尖已經捱上了龍袍,蘇羽清唇角帶笑,壓低了聲線,“陛下,你惹的桃花債?”

    凌玄臣苦笑一聲,暗暗討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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