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你就要對我負責
一抹布條被毫不留情的扯斷,細細的繞了上去。
那頭的凌玄臣又不安生了,“夫人,你看了我的身子,可不能始亂終棄,要對我負責。”
蘇羽清手中動作一頓,掀起眼簾上下打量他,甚至探了探他的額頭,自言自語道,“回去就帶你看大夫,放心。”
不等回話,她悠悠開口,“還有,你再貧下去,我不保證你還有沒有命等到我的承諾。”
肩頭血肉模糊,深可見骨。
蘇羽清湊近了幾分,輕輕吹了口氣,臉色微紅,欲蓋彌彰的解釋起來,“藥粉灼熱,我是幫你緩解一下。”
“好。”似有若無拖長的音調,激的人手腳發軟。
“夫人,你輕一些。”
蘇羽清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拉著布條的手猛的收緊。
“呃!”頓痛襲來,凌玄臣咬緊了牙關,纔沒泄出喊聲來,“夫人可真溫柔。”
喂他服下一粒清心丹,體貼的抬袖拭去鬢邊的細密的汗珠,蘇羽清才把人拉起來。
整條長廊中,能移動的只有觸發箭網的石塊,和被觸發的燈臺。
凌玄臣一手捂了傷口,徑直走到了燈臺旁。
長指搭上燭臺一角,轉頭望了一眼身旁的蘇羽清,沉聲道,“敢不敢試試?”
微眯了眸子,“有什麼不敢的,反正有人替我擋箭。”
輕笑溢位,不知不覺間,他竟把人寵成這副模樣了嗎?
前世的她默默付出,爲了他犧牲性命,而這一世,就換他來守護她。
篤定的拉緊了她的手,將人攬在了懷中。
凌玄臣抬手逆了箭網觸發時的方向,輕輕一擰。
轟隆的響聲由遠及近,腳下的石塊顫抖,裂縫從腳下延伸開來,面前的長廊竟全然崩塌了,一條全新的石徑小道出現在眼前。
漫天灰塵下,兩道身影始終緊緊相擁。
“應該是出路了,把火摺子點燃吧。”蘇羽清思忖著開口。
藉着火摺子微薄的光亮,兩人在小道上緩緩前行。
火油燃燒噼啪之聲疊著腳步聲,凌玄臣望著小女人的倒影,“清兒,我傷口痛。”
蘇羽清蹙眉,上上下下的端詳他,“我背不動你,你別打這個主意。”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凌玄臣擺擺手,“你陪我聊聊天如何?”頓了頓,怕她拒絕,複道,“就是閒聊,我保證”
遲疑半晌,蘇羽清頷首,“你想問什麼?”
“自我認識你,只知你熟讀兵書,武藝不俗,是老將軍逼你學的還是你自己有興致?”說來也好笑,他與蘇羽清夫妻兩載,卻從未了解過她的喜好。
現如今,想了解了,卻不知從何問起。
他眸色一暗,隱隱生了幾分自責。
蘇羽清嘆了口氣,邁了步子,“不是的,我父親那樣散漫的性子從不逼我的。”
提起老將軍,她的語氣裡不自覺的染了幾抹輕快。
“幼時總會纏著父親教我習武,父親與我對招從不手下留情,說起來也是奇怪,我倒也沒生過厭棄的心思。”話頭戛然而止,蘇羽清耳畔忽而響起錦娘上一世的勸說,悄然閉上了嘴。
天底下有哪個男子會喜歡舞刀弄劍的女子的?
一抹落寞從眼底閃過,生硬轉了話題,“那你呢,你為什麼總喜歡穿一身白衣?”
殊不知有人將她的每一分變化刻在了心底。
凌玄臣低笑一聲,跟在她身後,“我喜歡的。”
“啊?”錯愕抬頭。
“我喜歡這樣的你。”
腳步頓軟,宛如踏在了棉花上。
望著她偏頭的小動作,凌玄臣淺笑道,“我幼年心高氣傲,仗著拳腳功夫好總與旁人打架,次數多了,寫摺子參我的人也多了。父皇爲了管教我,讓母妃將我的衣袍通通換成了白色,一打架就會被父皇責罰,穿的久了也就習慣了。”
蘇羽清曾暗暗猜過不少原因,卻怎麼也想不到是這樣。
神色微妙的調侃了一句,“太子殿下竟也有年輕氣盛之時,佩服佩服。”
“然後呢,你就真的不打架了?”蘇羽清歪著腦袋追問。
男人神色訕訕,“我在內殿專門藏了一件打架用的玄衣。”
他是太子,卻也是個稚童。
在旁人肆意玩鬧的時候,他必須行端坐直,言行有矩,聆聽太傅的教誨,背晦澀難懂的古文警句。
世人皆道太子殿下風華灼灼,地位斐然,卻全然不知他為此犧牲的年少時光。
情緒內斂,不能外露,否則便會被人把握未來帝皇的命門。
“以後,我都會陪著你。”淡淡的一句話,慰藉了多年來無人知的苦悶憋屈。
再欲深聊,卻聽得蘇羽清輕呼,“找到出口了。”
明亮的光線被阻擋在一道虛掩的木門外。
蘇羽清吹滅火摺子,輕輕一推。
耀眼的陽光再無阻礙,暢快的穿過木門,盡情灑落在陰暗的石徑上。
暖意回籠,蘇羽清半遮了雙眸,踏上了地面。
入目是一張堆滿了落灰書稿的桐木書架,倒是案牘上像模像樣的堆了幾卷嶄新的文書。
待兩人走出,木門自動合攏,完美的融入了古樸的書房一角。
凌玄臣不動聲色打量一番,望了一眼窗外的秀麗景緻,“走吧,我倒想看看閆奎能說出什麼來。”
邁出書房,已近黃昏,沿著曲水流觴前行,熱熱鬧鬧的宴席上只剩了幾名收拾的僕婦。
蘇羽清隨手攔下一名行色匆匆的丫鬟,“你家主人可在?”
丫鬟見她衣衫華貴,釵環凌亂,怯生生道,“主人散了宴席就不見了,奴婢也不知他去往何處了。”
銀鈴之聲清脆悅耳,兵部侍郎抱了個粉雕玉琢的女童笑盈盈的打招呼,“見過太子殿下。你們二位怎弄得如此狼狽?”
凌玄臣也不介意,直言道,“你可曾見過閆奎?”
侍郎皺眉,“約莫半柱香前,我與他撞了個正著,似是往那個方向去了。”
所指之處,正是書房。
看來,人是得了訊息,恰恰好逃了呢。
凌玄臣勾起嘴角,意味深長道,“既是無緣,那下次再見好了。”
子衿院內,男子慣有的低沉嗓音響起,“夫人,我肩膀痛,能否勞煩夫人幫為夫洗個澡?”
女子淡然一笑,“你還有一隻手能動,自己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