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2 皇命難違(二十一)
“你會永遠追隨我,不僅僅因為我是個皇上,不僅僅是要追隨皇上,而更是要追隨我這個方公子。”
不用十七再多想,方離然緊接著,就把自己所在意的事情,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了。
雖然這個點已經講得很清楚了,但在十七的視角看來,並沒有什麼區別啊?
方公子不過是皇上今日一時興起,給自己取了一個假名字,和皇上分明是同一個人。
所要追隨守護的到底是皇上?還是所謂的方公子?有什麼區別嗎?
皇上還在盯著他看,等著他的回答。十七隻當他是今日出來興致很高,還很入戲,就順應著,再次點了點頭,同他允諾:“是,方公子。”
方離然對於他這個態度很滿意,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後,才喜滋滋的重新邁動腳步往回走。
一邊走著,一邊還要忍不住的繼續同他說話:“既然你都已經如此的表達忠心了,那作為方公子,我都說過要將心比心了,我也得真心待你呀。”
“你還不知道本方公子的名諱吧?”
方離然問出了這個問題,卻也沒有需要等他回答的意思,頓了一下就立馬告訴他:“方離然。”
還要特意叮囑一句:“這是本方公子的全名,記好了。”
“是......”十七順理應當的應下,估摸著,這是皇上閒的無聊,給自己起了一個在宮外是隱藏身份的名字。
聽起來就不像是有什麼特殊含義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聽在耳朵裡,在腦海裏麵打了一個轉,十七的心裏,忽然又有了一種方纔心口不適的感覺。
和剛纔那種心跳加快的不適感還不太一樣,這會兒莫名的發悶,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有什麼呼之欲出的東西被堵在了下面。
十七下意識的伸出手,摁了一下自己胸口的位置,捶了一下。
又被方離然看著了:“你真的不是身體不舒服嗎?回去我還是讓太醫給你看一下吧。”
十七自覺不配動用太醫來診治,但這回沒有開口拒絕皇上了。
他也實在是理解不了自己心裏的不適,也想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只是這種問題,很明顯,太醫也沒有辦法給他正確的解答方案。
診脈之後,被告知身強體壯,沒有任何問題。
反倒是太醫還覺得奇怪呢,這麼晚了被召到皇上那裏去,還以為皇上出了什麼事情,搞得一路上急急忙忙,忐忑不安的,結果卻是給御前侍衛診脈。
太醫跑的這一趟下來,宮裏對於十七的議論就更多了。
本就是不知道從哪跑來的一個外族之子,空降成爲了炙手可熱的御前侍衛,得皇上重用,現在還得皇上如此偏愛。
皇上微服私訪要他跟著,在書房裏批奏摺的時候還是他守著,這麼重要的一個人,不被人盯上纔是不合理的的。
正巧,有兩尊大佛,也盯著他許久了。
上次在朝堂之上,被公然駁了面子的榮親王以及國公,在那次之後,消停了好一陣兒。
都以為是皇上在藉機敲打他們,結果消停的這段時間,查來查去也沒查出來有什麼值得怪罪的地方,而且更是把那個十七的來歷給查了個遍。
暗衛的工作性質本來就極其特殊,再加上那是皇上親自動的手腳,給他偽造的來歷,所以他們並沒有真的查出來什麼不妥的地方。
但也完全清楚,這是一個沒有任何靠山,以及背後勢力能夠支撐的人。
那事情不就好辦了嗎?
皇上的意思必須遵守,不得忤逆,不可能去動的,但是十七,他們就動不了了。
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氣氛便急轉直下。
本來只是一個守衛皇上安危的御前侍衛,最讓人值得警惕的,並不是他官職有多大權力有多大,而是他離皇上實在是太近了。
之前他能夠取得皇上的信任,能讓榮親王和國公在那種小事上駁了面子,那之後若是真的有什麼大事,或是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就改變了朝堂中的走向,可就了不得了。
所以在那之前,不妨趁著隱患還沒有長大的時候,就趕緊把它拔掉。
朝堂之上,百官之所以能夠看起來和睦相處,平靜無波,不是因為沒有暗潮涌動,而是因為勢均力敵,不可輕舉妄動。
那現在有這麼一個不安定因素共同擺在面前,可不是要同仇敵愾,一起消除了?
第二天,方離然上早朝的時候,就得到了這樣的訊息。
親自出馬太明顯,對付一個小小的御前侍衛,還不需要那兩尊大佛親自動手。
一個方離然完全不臉熟的面孔站出來,參奏十七收受賄賂,背地裏還欺負同僚,利用職務之便,利用皇上對其的親信斂財。
這話一出來,別說十七了,連方離然都懵了。
就是因為他是暗衛的時候,連他的面兒總也見不著,方離然才特意給他換了一個好差事的。
碰上這麼一根“柱子”,爲了產生一點故事,方離然差點都要被迫成為一個黏人精了。
整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最近吃飯的時候都被自己逼著在旁邊一起了,就算事方離然不打算信他,都想不出來他有什麼時間去做這種事情。
可是那人明顯是有備而來,直接就將準備好的證據呈了上來。
不光是有收受.賄賂的物證,還有人證。包括那一個送了銀錢,想要讓十七用職務之便,幫他在宮裏謀取職位的另一個共犯都有。
甚至,方離然之前爲了讓所有的事情都合理,爲了搞全套,還在外面給他準備了一個院子的那個家,也被放進了物證,成了此事的一個有力證據。
真可謂是做戲做全套,方方面面都準備的齊全,口供嚴絲合縫,所有的人證物證放在一起,沒有一點的紕漏。
方離然看著聽著,察覺到事情越發的不對勁,笑容徹底從臉上消失了。
十七從未因為拿出來的任何一個證據而於心有愧過,反正他都沒做過,問心無愧。
只是如此針對,又費了這麼多功夫的一齣戲碼,他有些想不出來曾與何人結過仇,值得人如此費心?
不等想明白這個問題,十七先注意到了方離然看過來的眼神。
面色凝重,眉頭微微皺起,很明顯是在思索著什麼。
到這會兒,十七突然就立馬感受到了,作為一個被誣陷的人,站在這裏的時候,實際上應該有的心情。
皇上他......該不會是相信了吧?
“皇上。”十七不得不開口為自己辯解一句了。
只是那些證據做的實在是太周全了,十七連自己在外那個住所的具體情況,恐怕都不如他們清楚。
話到嘴邊,說出來的也只剩下一句:“微臣沒有做過,微臣是被冤枉的。”
方離然覺得也是。但他此刻面色凝重的原因,也在於此。
他兜兜轉轉了這麼多個世界,幹過最多的事情,也就是圍著自己的攻略目標轉。
最危險和最複雜的事情,不過是要提防,讓自己不要死在攻略目標手裏。
還沒有遇到過這種,需要自己去拯救攻略目標的情況呀。
朝堂之上,那都是老謀深算的老油條了。
方離然光是看和聽,還真是覺得挑不出一點漏洞和破綻來。
總不能說自己相信,就不管這些證據了吧?
如果那樣明目張膽的偏袒,不講道理的信任,方離然倒是樂意,但恐怕從今往後,他就要徹底成為所有人眼裏的眼中釘,要拔之而後快了。
沉思了片刻,爲了保險起見,方離然只能先順著他們的意,把局面穩定一下。
“先把他關入大牢,等事情調查清楚,再行發落。”
比起現在他們想要上趕著立刻死的舉動,能拖延一段時間,就能有一段時間去仔細調查。
不管看起來再怎樣的證據確鑿,方離然話都說到這兒了,他們也不可能心急的再逼皇上呀。
只是不知道,十七心裏面會怎麼想。
哪怕和自己沒什麼關係,只是被人誣陷,心裏肯定也會不好受的。
說之前,先朝十七眨了一下眼,也不知道十七有沒有接收到自己的訊號。
暫且讓他在大牢裡委屈一段時間,可千萬別怨恨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