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太子
“你……不能去!你知道**盞是維繫整個生靈土大路的靈脈,**殿是以皇家血脈維繫的載體,你毀了它毀了自己是要讓燕師兄萬劫不復啊!”淵顧不得自己燒焦的面板已經露出森森白骨,路安的火焰日益精進,現在帶著粘稠的腐蝕性,眼看那薄薄的面板連眼皮都燒成一片耷拉在眼球上的焦皮,路安心中一下子不忍起來,這個人出於怨恨屠盡了自己師門,被驅逐出文殊原,在與修士們最勢不兩立的西靈土謀得一方容身之地,照理說該是十惡不赦的罪人,可路安聽了燕子釁說過他的經歷,那眉宇間凝固的惋惜和同情是真真切切的落在路安眼裏的,眼前這個青年形銷陡立,坐在地上連肩胛骨都透過黑色兜帽突了出來,明明不久前他還是一個仙門名士,與燕子釁一起享有良金美玉清沐君的名號,不管到哪裏總有世道容不下一些可憐人,若沒有清沐六歲那年七俠堡眾人的趕盡殺絕,又何來今日令人聞風喪膽的鬼王淵。
“對……對不起……”路安在淵面前蹲了下來,拿出杭詩給自己準備的丹藥,雖然不能立即恢復淵的傷勢,但緩解疼痛還是能夠做到的。
“跟我說什麼!你跟燕師兄說去啊!他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裏,不知道給你避開了多大的禍!你現在還上趕著去找死!他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攤上你這麼個蠢貨!”淵對著路安吼道,他手一揮就把路安手裏的藥瓶打翻,旋即一口氣沒喘上來,他劇烈的咳嗽起來,驀地吐出一口血來,在說話時聲音十分沙啞,就像是塞進了一隻破風箱。
“他對我,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過是和他認識早了一點,你知道他心裏想的什麼而我卻不知道,他是給我避了禍,但我何嘗不是爲了他能擺脫痛苦,哪怕要我獻上生命也沒什麼,我早就無牽無掛,更何況這也一直以來是我的使命。”
路安自顧自地撿起藥瓶,將打落在地的藥丸一一拾起,用自己的衣袖將灰塵擦乾放會小藥瓶裡,這其間他身上逐漸再一次騰起火焰,只是他沒有釋放拳劍,似乎在專注於凝練一股力量,淵很清楚一旦形成合力,恐怕那沖天的怒焰就要將那古樸的大殿焚燒殆盡,在其中侍奉**盞的蕭弘文意識沉淪在**盞的領域中,肉體對外界沒有絲毫抵抗能力,一旦**盞的力量外洩開來,那便是毀天滅地的災難,即使其他三供奉合力也難以壓制。
“我現在不殺了他,那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了,縱然是死,我也不想讓自己後悔。”路安淡淡對清沐道,停頓了一瞬,他又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對他的感情,正因為我對他的喜歡不比你少,所以我就用這條命來幫他,我有你不知道的本事,這是隻屬於我倆的秘密,請你不要攔著我,燕子釁說了你是個可憐人,可他從沒有後悔過把你帶去文殊原,他也不曾怪過你屠了師門他知道你的委屈和難過,若是他還能有能力回來,他一定會去找你,不讓你在西靈土那裏受人指示,縱然你體質特殊,這天下之大,他說,會爲了你找到一方容身之處。”
淵呆呆地看著路安,他似乎感覺不到痛,只是一個勁地回味著路安剛纔說的話,好像燕子釁此時站在自己面前,用那種冷冰冰的臉說著讓人溫暖的話語,就好像全世界的惡意都能被這個男人所隔絕。
“燕師兄……他總是這樣……他像是下凡的謫仙一樣,永遠不會累不會放棄,他能將一切厄運都隔開,我是叫他保護的太好了……”淵懊惱地用手錘著地面,路安卻道:“他纔不是你說的那樣,不過是個自大到自以為自己能挽救一切的傲慢狂,他需要的,不過是一個能從泥沼里拉他一把的人罷了,而我,就是要做這個人!”
淵怔愣地抬頭,只見路安站在他面前,背對著他,雙膝微曲,雙臂向前伸直,閉著眼睛以掌心面對著**殿,在兩人面前不遠處,有一團火焰正在不斷壯大,中心火紅的焰心由黃轉白再轉藍,色彩變化帶來的是整個廣場溫度的可怕提升,淵剛剛止住血的傷口瞬間焦黑一片,他只得召喚出更多的怨靈將自己包裹起來,腳下的青磚頓時變成了一塊火炭,躺得幾乎要融化,淵不得已讓怨靈載著自己飛入半空中,在半空中他纔看清了路安凝聚的火球有多麼恐怖,那翻滾的氣浪一狼高過一浪,天上的太陽也不過如此,高度凝練的火靈力攻擊力極強,那閃耀刺眼的光芒就像是逼人的箭矢一般可怕,讓人連看一眼都做不到。
“喂!不要!你會後悔的!”淵只能竭盡全力地衝路安嘶吼,他能清楚地感覺到,並不是因為路安的火焰對怨靈有剋制作用,而是那蘊含在火熱靈力裡有一股讓怨靈忌憚的力量,淵心中突然涌起強烈的不安,不管怎麼樣也必須阻止他!
尖利的叫聲從廣場四面八方涌了起來,無數怨靈從地底衝了出去,一瞬間聚成一團,眼見著比路安凝聚出的火球還要大,淵死命一揮手,那怨靈大軍就朝著路安裹挾而去,可還是晚了一步,路安十指一蜷,那火團就像是驟然出擊的獵豹,朝**殿呼嘯而去,與此同時周圍的宮殿紛紛亮起陽元軍聯絡用的煙火,那赤焰打在空中連成一片火紅的橋樑,又像是催命的血符一般極速朝兩人的位置衝了過來。
作為陽元軍五司督的路安再清楚不過,那煙火背後是成千上萬的守城禁軍,一旦被他們捉住,即使他是陽元軍的五司督也難辭其咎,那火球迅速極快,眨眼間就到了**殿面前,體積之大已經覆蓋了整個大殿,那灼熱的氣浪像一隻失控的巨獸,將**殿那年久失修的殿頂掀了起來,那紅木屋頂頓時灰飛煙滅,突然一道晴天霹靂從天而降,深深劈進來路安的火球裡,火焰和電光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的聲響帶著澎湃的氣浪瞬間席捲了整個廣場,連天邊那迅速逼近的煙火也被衝散了,路安淬不及防被振飛出去,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是怎麼回事,只見突然模糊起來的視野裡雷電以曲折詭異的之字型向自己劈來,所到之處飛沙走石,崩裂的青磚碎瓦打在路安身上帶來刺痛。
“該死!你把他喚醒了!”淵再一次揪住他背後的衣服,沖天的怨靈將兩人保護其中,可下一秒那霹靂電光就打在了眼前。
路安被淵拽著連連翻了幾個跟頭,可那電光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對路安窮追不捨,被電光崩裂的碎瓦飛濺開來,劃破了路安的臉頰,他運起靈力抵擋,可自己的火靈力卻像是被引線牽引著一般,不受控制地朝那與那電光相反的方向而去,路安一急,腳下使了力氣想要正面應戰那奪命的電光,不料淵死命地拽住他,就是不讓他脫離半步。
“不要亂動!快走!”淵拽著不斷掙扎的路安喊道,他雙手連連揮動,雪無心散發出的寒霜將他被燒焦的半截身子凍結起來,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詭異,他召喚出的怨靈成群結隊地擋在兩人面前,將那如影隨形的電光格擋在外,可那青白色的電光面對如浪潮一般撲來的鬼影就如同切菜砍瓜一樣將它們全部打得煙消雲散。
“你放開我,該走的是你吧!被陽元軍抓住了你就逃不掉了!”路安本能地說出這麼一句,淵在百忙之中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但見路安臉上的神情是豪不虛假的真誠,他淡淡地嘆了一口氣,眼看又一波怨靈被電得灰飛煙滅,他抽出雪無心,順勢用劍柄的玉墜在路安額頭上貼了一下,下一瞬間路安腳下傳來了冰霜凍結的聲音,一棵芝蘭玉樹拔地而起將路安整個人困在其中,仍是路安身上的火焰灼燙無比也一時間撼動不了這棵玉樹半分。
“你做什麼!”路安一拳打在冰樹上,拳頭打得生疼可那冰樹卻不曾被撼動一分一毫。
淵也不答話,他手持雪無心面對著宛如九天麒麟一般劈斬而來的電琮,下一瞬間突然腳下的青磚四散龜裂,以淵為中心炸開了半徑為兩米的坑窪,淵的兜帽被他自身澎湃而起的靈力沖掉,露出烏黑的頭髮,束髮的繫帶也被切斷,墨發在空中飄飛,他身上陡然冒出與燕子釁的墨色靈力相同的黑色墨流,卻不同於燕子釁操縱時的靈活多變,從淵身上騰起的墨流眨眼間就匯入了銀白如玉的雪無心中,下一瞬間,那玉白的劍身浮現出了繁複的花紋,就像是善舞弄文墨的畫手在劍身上雕琢了一幅山水畫,同時發生變化的還有淵,他屏氣凝神,耳邊隔絕了催命的電光爆裂聲,眼看著遠處趕來的陽元軍馬上就要落地了,他抬手使出劍招劈向電光,說來也奇怪,那寒霜凌凌猶如長了眼睛一般,全部裹挾上了漫天的電光,電龍轟鳴起來,飛雪的嗚咽聲將那霹靂全部吸收了下去,路安驚訝地看著淵使出驚天一劍,不由得惱了,他氣憤地又打了困住自己的玉樹一拳,衝淵喊道:“你有這本事怎麼剛纔不用!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