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破霧
“起來!”燕子釁又黑著臉重複了一遍,乘風偏過頭,澄黃的眼睛似乎清明瞭幾分,旋即他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又用**的上身蹭了蹭路安,這才從路安身上翻了下來,眾人這纔看清,健碩的肌肉上遍佈了傷口,黑色的血液已經乾涸,背上還有一片新生的燒傷。
“他不是敵人嗎?你們認識?會變成帥哥的狗狗?”杭詩從燕子釁背後露出半個腦袋打量道。
“砰”得一聲,乘風又變回了半大的小黑狗,此時的它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路安連忙伸手去抱它,被燕子釁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都別碰他,他身上的血有劇毒,我來。”杭詩道。旋即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將乘風抱起,似乎並不避諱,她從腰上的小荷包裡拿出幾味藥材,在手裏細細揉碎了,先拍在了路安傷口上,道:“給,敷上,不然你一會就癲癇了。”隨後將乘風攬在懷裏,乘風的身上隱隱發出了綠色的熒光,似乎在被什麼奇術治癒著。
嚇得本來還在琢磨燕子釁在氣什麼的路安立刻乖乖地捂好傷口,蹭到燕子釁身邊道:“喂,乘風當時丟了,怎麼會出現在這,是不是有人故意將他拋給我們的?”
燕子釁沒有答話,轉而看向一側的山頭,一個詭譎的身影一閃而過,速度之快讓人誤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路安專注地看著燕子釁皺著眉,自從他的眼睛有了異能,他就特別喜歡看燕子釁,越看越覺得他完美無瑕,好看的讓人嫉妒,反觀自己,雖然也很英俊吧,但跟他比起來,還是有不小的差距,其中一部分原因,應該是因為兩人風格迥異,自己偏活潑,大大咧咧,上天入地,泥潭打滾無所不能,在現實的時候,小時候那個胖乎乎的燕子釁還跟著他幹這些不靠譜的事情,現在怎麼穿了個越,自己還是那個粗糙的自己,這小子反而脫胎換骨,連人設都變了,變得那麼讓人捉摸不透,可是越看不清,就越想靠近,越想看清他那微蹙的雙眉裏藏著什麼心思,越想了解他那深邃的眼眸裡埋著怎樣的情愫……
“看什麼?”燕子釁被他看地不耐煩道。
“啊哈哈,看你好看麼,不知道你剛纔在氣什麼,我就看看你臉色揣測一下。”
燕子釁微微挑眉,上前一步靠近他道:“你不知道我為什麼生氣?”
路安心跳漏跳了一拍,還沒開口,燕子釁已經退開了,轉而對忙碌的杭詩道:“如何?”
杭詩皺眉道:“這灰風獸受傷很重,以前的一些舊傷也復發了,不過它重傷之下性命無虞,很是蹊蹺。”
“共生術罷了,它的共生者不死,它也不會死。”燕子釁道。
“還真有和靈獸能共生的人啊,我見到了可得好好研究研究。”杭詩眼睛一亮道。
“倒是你,杭詩姑娘,你是百厄毒體?還是長卿谷的傳人?”燕子釁直接挑明瞭杭詩的身份,從她毫不顧及地抱起乘風的那一刻燕子釁就瞭然於胸了,她正式是被靈獸偷襲滅族,體質特殊,正是大名鼎鼎,曾經力壓七俠堡,險些取而代之的長卿谷後人。
杭詩不說話,算是預設了。
“若你有心,文殊原會鼎力相助你復新宗族,你且寬心,長姐叢琬是玄門名士,你不能辜負了她。”燕子釁難得說出這樣鼓勵安慰的話。
杭詩小小的身體竟然有些顫抖,但她不一會就堅定了下來,對燕子釁道:“謝謝你燕道長,我會有所打算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將陷害路哥哥和我的滅族之仇報了,當初國公子弘和秦肆年大人說過,長卿谷長青,長情人有靈!他們當時救長卿谷於水火之中,我現在就要重現這盛世長青!”
燕子釁鄭重地點頭,兩人像是達成了什麼協議,路安不懂其中的故事,他站在一旁,脖子上的傷口連著一片後頸,敷上的草藥老是脫落,他一個勁地按著,不料肩上突然一沉,是畢方站在了他肩上,用腳爪將草藥壓實。
路安受寵若驚,畢方從來都只是親近杭詩和燕子釁的,對自己不是啄就是撓,現在竟然會為自己療傷,連帶著三青也依偎在自己腳邊,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馬上就要匯入三途界首河了,準備下船。”燕子釁對兩人道,杭詩抱起了奄奄一息的乘風。
“匯入河流為何還要下船?這個船不能用了嗎?”路安疑惑道。
“三途界首河傳說是連線陰間,人界,仙界的河流,它的水流雖然不如不周山上的弱水以及西靈土森林特有的火弱水一樣具有攻擊性,但是能養育出極其強大的水靈獸,而且三途界首河上不能御劍飛行,普通船隻也無法在危機四伏的河流中安全通行,只能乘坐特有的渡船,傳說就連渡船的船伕不是被鎮壓的惡靈,就是被貶下凡的仙人呢。”杭詩解釋道。
說話間三人乘坐的船隻周圍竟然涌起了濃霧,連河水也開始變得黝黑粘稠,木船自己停靠在了河中心,霧中隱隱駛來一條破敗的小船,迷霧中傳來吱呀吱呀的響聲,隨著兩船距離的靠近,那條破船上的人影也逐漸從迷霧裏顯出身行,那渡夫頭戴斗笠,身著蓑衣,手撐竹蒿,四肢和麪容都被那大大的蓑衣所遮擋,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只見那人不急不慢地在小船和三人的大船之間搭上一塊木板,就不動了,站在船艙裡等著三人。
“要不要我揹你,害怕不?”路安問抱著乘風的杭詩。
"得了吧,你把你自己走好都不錯了!”杭詩嗤之以鼻,率先跳上了那木板,穩穩地走到破船裡,路安也抬腳上去,不料那破船看著安靜平和,實則踏上去腳底波濤洶涌,險些將路安翻下船去,好在三青和畢方一邊一個落在了他肩頭,幫他穩住了步伐。燕子釁更不用說,如履平地。
三人都上船後,那船伕並不去撐船,而是對著路安伸出了一隻蒼白的手。
“嗯?要船票嗎?我沒錢啊,喂,燕子釁,掏錢!”路安戳戳一旁的燕子釁。
不料燕子釁搖搖頭道:“不是錢,他是要你身上的一件東西。”
“哈?你這船伕怎麼這麼不會看臉色啊,盡挑窮的宰?”路安叫道。
那船伕不依不撓地對著路安伸手,意思是不給不開船,一旁的杭詩急了,道:“你有什麼值錢的就給他啊,摳門那樣!”
“問題是我沒有什麼值錢的啊!兜比臉都乾淨!”路安剖白。
“冰洲石。”燕子釁道。
“哦,對,現在我眼睛好了也沒什麼用了,只是……”路安從懷裏拿出那塊晶瑩的小石頭,猶豫道。
“若是擔心眼睛,大可不必,這冰洲石只是一個媒介,能讓你的能力初步發揮,現在禁制已除,那些能力自然還在你身上。”燕子釁道。
“那倒沒有,只是有點捨不得,咱們拿到的那塊冰洲皇石不是很稀有嘛,說不定這塊也很難得。”路安像個捨不得玩具的小孩,喃喃道。
“天下一共塊,給他,我給你找其餘的。”燕子釁道。
“真的?”路安這才寬心,將手中的石頭遞給船伕,也不見那鬼船伕有何動作,石頭就化作一道熒光散去,那破船緩緩開動起來。
“勞煩去鷓鴣天。”燕子釁轉身對船伕道。
“去鷓鴣天干嘛?不去明驛牆嗎?我們守軍應該都去那裏了。”路安疑惑道。
“你信我麼?”燕子釁沒有正面回答路安,而是這樣問道。
“自然是信的。”路安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就聽我的。”燕子釁語氣又變得冷冰冰,閉上了眼睛調息。
路安又忍不住去看他完美的側臉,看了半晌道:“燕子釁,你是不是什麼都知道啊?”
路安只是好奇他為什麼幹什麼事情都那麼胸有成竹,氣定神閒的樣子,似乎真的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甚至達到坐懷不亂的地步。
而燕子釁隱藏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覺地蜷曲了一下,淡淡道:“非也,咫尺塵埃,也可遍佈天下。”
“呵,又裝*。”路安酸酸地罵了一句。
燕子釁瞟了他一眼,心中不由地探了一口氣。
大約行進了半日,破船終於靠岸了,只是停在一個破破爛爛的渡口,叫人好不生疑。
三人行走了一段路途,便破開了迷霧,來到了一座城池之下。
鷓鴣天三個字頗有風采,掛在城樓上,來往客商繁多,穿著打扮像極了江南風格。
燕子釁給城門守軍看了一塊令牌,那兵趕忙將三人領到了最近的山門前,道:“小得只能送到這裏了,往上便是鷓鴣天內門,幾大長老和掌門都在,只是有一點,最近鷓鴣天內門不太平,恐有妖物作祟,還請幾位多加小心。”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燕子釁冷冷拋下這麼一句,那兵將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還是目送著三人登上了山門。
“文殊原燕子釁前來會見鷓鴣天掌門。”燕子釁站在石階上道,鷓鴣天並不讓門生站崗,而是在山階上設立了兩座石獅,鎮守著護山結界,同時也有通傳的作用。不消片刻,那結界就如同一道垂簾向兩邊撩起,三人魚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