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掰扯清楚
身後的目光似乎能將人燙出一個洞,肆年有些僵硬的挪動身子,將最後一截兒脖頸縮回被子裡。
他在意的不是那個擁抱,可是又覺得自己生氣的點很小家子氣。他不想讓蕭弘文覺得自己是斤斤計較的人,他不想讓蕭弘文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過幾天就是除夕夜,除夕夜過後沒幾天就是二人成婚的日子。
肆年不想在成婚前鬧得不愉快。
他要等到成婚之後,等所有人都知道蕭弘文屬於他,他屬於蕭弘文的時候。再來把今天的時候好好掰扯清楚,一個字一個字的掰扯清楚。
一個時辰之後,蕭弘文覺得肆年應該是睡熟了,就悄**的往床上爬。
“下去。”想事情想的腦袋越來越清醒,肆年聽著床邊窸窸窣窣的聲音,嘴角彎了起來。
“哎!”利落的原地轉了個圈,蕭弘文慢悠悠的往自己的地鋪爬去。
一個時辰不行就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就三個時辰,三個時辰不行就熬一宿不睡。總之,明天用早膳之前要把今兒的事給解決。
不能拖,拖的越久,他的寶兒想的就越多,就會越傷心。不忍讓寶兒那麼傷心……
兩人就這麼睜眼等著,不知是等天亮還是等什麼。
“寶兒……你沒睡。”蕭弘文知道肆年睡著之後會習慣性的伸出一隻手摸他的腰,可是肆年此時側躺著,手很規矩的放在身側。
“嗯。”如果他不迴應,蕭弘文就只能自說自話。自說自話會很孤獨的,那種沒人愛、被所有人拋棄的孤獨。
“你不是因為那個擁抱,你在氣別的事情。”絞盡腦汁想了很久,蕭弘文說出口的時候用的是肯定句。
可是他再厲害也想不到“別的事情”是什麼事情。
“……”肆年心想你這說出來有個屁用,反思了幾個時辰就想出來個這!
“我想的到就會改,我想不到的地方你就要說出來。”蕭弘文爬起來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盯著看了半天的腦袋,“有些事情你覺得很大,可能在我眼裏就很小。我可能在某些自認為無所謂的事情上傷害了你,那你一定要講出來。我纔好舉一反三……”
“……”不得不承認,蕭大王爺這段時日的口頭表述能力很有提高。
嘴上不停,身體也開始行動。
腰被一隻大手握住,肆年不自在的往床內測挪了挪。換來的是蕭弘文更加用力的禁錮。
“飯都讓你給弄出來了……”
蕭弘文的嘴唇有些幹,肆年覺得口中的水分被不斷的掠奪,不多時就變得口乾舌燥。
“有什麼事情講出來,我錯了又不是不承認,全憑你處置。”溫存夠了,蕭弘文美滋滋的窩在肆年暖熱乎的被窩裏,環抱著身體已經軟了的小嬌妻。
“你做什麼……要同林盼旋提到後半輩子……”肆年的聲音悶悶的,帶著自己都沒有發覺的委屈。
兩人不是沒有設想過“後半輩子”蕭府後山的那塊兒墓地是蕭弘文提到的,兩人最終的歸宿。
但是中間的那麼些年呢?又不是成婚當天就死了,死之前的那麼些年,就不配讓蕭弘文憧憬一番嗎?
他都能信誓旦旦的向林盼旋保證,許諾她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為何不能……許諾他一個未來呢?
不求衣食無憂,只求一句相伴一生。
一人身子不好,一人身中劇毒,誰先死都說不準。
可是肆年就是過不去心裏那道坎,他想要聽蕭弘文說一句“相伴一生”
不管是誰的一生。
蕭弘文讓鶴山找了那個小院子,村子裏的村民都很和善,他們在那裏度過了很美好的一段時光。
可是在那段美好時光進行的時候,蕭弘文卻時刻準備面對肆年的離開。
肆年不敢想象,蕭弘文是用什麼樣的心態,在每一次晨光微暖時看著他忙碌的身影。蕭弘文心中是不是已經設想過無數種,他離開後的日子……
“我說過,等澤國拿下,就辭官陪你……”蕭弘文抽出環抱著肆年的手,不安的揉搓左手虎口處。
“等澤國拿下,我怕是已經毒發身……”明明身上蓋著棉被,可是當蕭弘文的手臂抽離之後,肆年覺得如墜冰窟。
長久的沉默,屋內只能聽見二人逐漸失去節奏的呼吸聲。
最先忍不住的是蕭弘文,他一把扯過肆年的領子。
想把對方揉進血肉之中,想用力道向對方證明……
我更愛你。
“我要喝紅棗湯。”
在那個小院兒裡,蕭弘文唯一一次下廚做的就是紅棗湯。
紅棗洗乾淨,加水煮湯。
這是蕭弘文會做的,除了白水之後最好的膳食。
半夜三更的,小廚房裏一片漆黑。蕭弘文點上燈,開始在各個櫃子裡翻找紅棗。
找不到,不僅僅是紅棗找不到,水缸裡沒有水,可是蕭弘文連府中的水井在哪裏都不知道……
他忽然明白肆年的意思了。
沒有人能想到未來會怎樣,一切都是未知數。
可是肆年想要一個承諾,不需要是一個確定的結果,他要一個過程。
他要看到蕭弘文在努力,尋找紅棗,尋找水井,打水,清洗紅棗,劈柴……
至於最後這晚湯能不能煮熟,肆年不關心。他求的是那個可以達到結果的過程,可以讓他喝到熱湯的事前準備。
畫像是皇城中資歷最高的畫師花了半天時間來描繪的,將柳之夕那賤兮兮的德行全給畫了出來。
葉凌文看著城牆上的通緝令,嘴角不自然的抽搐。
早知道就自己動手了,此次進皇宮本是爲了投奔林傲白,所以只帶了他一個幫手。
現下可好,林傲白死了,這唯一的幫手還暴露了。
真是禍不單行……
那些被焚燒的女屍他去看了,裡面的蠱蟲都已經被燒死。現在手中沒有足夠的蟲卵,即便找到合適的機會也不可能製作充足的人偶。
哪來的合適的機會……
扶額良久,葉凌文決定將柳之夕派遣回去。找旁人帶些新的蟲卵回來,順帶喊一些幫手。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別想讓我回去!京城這麼亂,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待著。”一個頭戴斗笠的“老頭”靠近葉凌文,在他的耳邊輕輕說到。
“……”不帶人皮面具就算了,這找的假髮也白的有些過分……不知道這個小師弟當年是怎麼學習的易容。
“你不回去,我會更加危險。”心裏話是,你待在這裏太危險,還是回去吧!你安全了,我辦事情也更加大膽一些。
“同甘共苦,我被通緝,你不能嫌棄!”柳之夕端詳著通緝令上的畫像,“哎!你還別說,畫的真是有我三分神韻!”
目前要緊事是要給柳之夕做幾張人皮面具,還有配套的行頭。二人手中的錢財足夠,卻不能放肆購買。京城貴胄很多,卻沒有哪個是不帶小廝的。
葉凌文性子極差,請來的小廝怕是沒幾天就會被殺死。
沒有小廝跟著卻大肆花銷,被人傳出去就會被懷疑。
所以……
“這段時日你就充當我的小廝,待會兒自己去買幾身粗布衣裳。”拿出三兩銀子放在柳之夕的手中,在他震驚的目光中轉身離開。
“師兄~三兩銀子能買衣裳嗎?怕不是連一條褲腰帶都買不起嘛~師兄~”
“柳枝!你不要得寸進尺!”計劃被完全攪亂,葉凌文心裏煩躁異常,僅存的一絲耐心也被柳之夕這兩嗓子給消耗光了。
這一嗓子吼的聲音有點大,城牆邊上圍觀的百姓有不少都扭頭看了過來。葉凌文沉下臉,拉著彎腰低頭的小師弟向集市走去。
士兵無處不在,巡視的隊伍每隔一盞茶的時間就會出現一次。師兄弟二人被困在街邊一家茶水鋪子裡不得行動,一壺不知泡了幾次的爛茶葉被喝的乾淨。
“這茶水好難喝……不知道被多少顧客喝過,不說每次都用新的茶葉了,他就不能每次往裏面加一些新鮮茶葉嗎……”說到興頭上抬頭看一眼葉凌文,被他緊皺的眉頭和額頭上的青筋嚇得閉了嘴。
爲了不引起掌櫃的注意,兩人在巡視士兵離開的空當迅速閃身進入附近的小巷。京城裏少見有這般破舊的巷子,雖算不上是荒無人煙,但是一路上沒見到幾個壯年。
在第五次被老奶奶喊住請求幫忙搬東西時,葉凌文抽出了腰間的匕首。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過十幾戶人家,哪兒會有這麼多需要幫助的老奶奶?
“師兄!別衝動!”柳之夕幫那老人將一筐柴火往院兒裡搬,路過葉凌文身邊的時候輕聲提醒。
大師兄喜歡殺人這件事兒,小師弟很是擔心。他們幫莫合收集人偶,身上卻是揹負了很多人命。可是柳之夕一直覺得,葉凌文的手不該染上非人偶的血。
等搬運完柴火出院門的時候,就見那老奶奶身子癱軟在地上。起伏的胸腔顯示她並沒有喪命,柳之夕舒了一口氣,扯著葉凌文向外走。
小巷外面的高樓上,一身紅衣的男人盯著二人的行動,手中的畫筆不停。
少了“佛鬼見”身份的加持,阿鬼在京城中行動很不方便。當時被鬼煞傷了的胳膊沒有認真治療留了病症,每到陰雨天氣就會痠痛難忍。
現下他在京城最大酒樓裡做畫師兼醫師……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近期沒有與蕭辰取得聯絡。加上鶴山行蹤難以查尋,一時間也完不成刺殺鶴山的任務,他無事可做……
“莫合的人嗎……”將最後一筆畫完,阿鬼丟下畫筆拿起畫像看了看。搖頭,像是很不滿意。
蕭弘文最近在抓這兩人,阿鬼本想拉攏他們來一同打擊蕭弘文,可是現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