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請珍惜
“我娘給我納了妾……那姑娘已經在蕭府住下。”察覺到肆年身形有些晃動,蕭弘文手上使了大力氣將人抱緊,“媚娘也出了些事,我作為父王不回去看看不好……距離開戰還有數月,回京是免不了……你看……”
一番話說的毫無底氣,斷斷續續聽的他自己都覺得窩囊。
沒有轉過身子,肆年就著這個彆扭的姿勢伸長了手臂給蕭弘文盛燕窩。
“燕窩涼了就不好喝了。”
“……”
“撒手,早膳都讓你勒出來了。”
“……”
“不是自己招惹的桃花,心虛什麼。”
“我不心虛。”
“那進屋喝燕窩吧。”
“好。”
仍是緊緊抱著肆年的腰,兩人一步一挪的進了屋,你一勺我一口的把毛沒摘乾淨的燕窩給喝了。
飯後二人在院內下棋,蕭弘文休息不足直打瞌睡,不到半個時辰就趴在桌上睡熟了。肆年歪頭看著蕭弘文的睡顏,視線從眉眼下滑到鼻翼再落到嘴唇,最後被那兩坨奶膘吸引。
“除了我,還有誰能把你養胖?不知你找了個什麼樣的王妃……廚藝會不會很好,會不會做你喜歡的綠豆糕……不知她會不會接納我……我是皇城暗衛,他們不知你我已經成親……那我是不是可以住在下人房裏?那裏離你寢房不遠,我夜間翻牆就可以過去看你。”
絮絮叨叨的說了許久,察覺到蕭弘文睡得不安穩,肆年小心的收拾了棋盤,抱著蕭弘文進屋。家裏的食材悉數送給了村民,院子裡孩子們拿著自己蕭弘文送的紙筆哭泣。
小小哭的最兇,扯著蕭弘文的袖子一個勁兒的往回拉。
“先生不要走嘛!先生說過要住三個月的!嗚嗚……先生別走……”小小得了蕭弘文手裏最貴重的一支筆,他一點也不開心甚至覺得悲涼。蕭先生這次一走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來,若是日後再也見不到先生,拿著這麼好的筆有什麼用!
被扯得難受,一群孩子哭的心裏也煩躁。蕭弘文被迫蹲下,摸了摸小小的腦袋。
“先生給你們留了書和字帖,日後可是要回來檢查功課的!哭的這麼兇做什麼,又不是見不到了。”肆年見蕭弘文被吵嚷的皺眉,伸手把一群孩子拉開。柔聲勸了一會兒,一個一個的送回了家。
回來就見蕭弘文靠在馬車上打盹,小雪花飄啊飄的落在他的披風上。
肆年多穿大紅色,蕭弘文卻常穿暗色系。此時換上淡藍色披風,看著比平日年輕不少。肆年對一旁的馬伕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急著趕車。
這一個月的相處時間,肆年見了蕭弘文太多樣子。大多數都是睡顏,在床上睡、在躺椅上睡、趴在桌子上睡、倚著樹睡、坐在灶臺邊上靠著柴火睡……一樣的臉、相似的服飾,卻總是看不夠。
不知回京之後還有沒有機會見到……
“阿嚏!”被凍醒的蕭弘文打了個噴嚏,一臉迷糊的望著馬車下的肆年。
“怎麼了?”肆年看著他的表情跟看將死之人似的,蕭弘文打了個哆嗦招手示意肆年進馬車,“進來,外面冷。”
車內提早放置了炭爐,車外圍著厚毛氈。肆年進去沒一會兒就開始發汗,只能脫去披風放在一旁。見蕭弘文冷的直哆嗦,沒有猶豫就將人摟進懷裏。
冷不丁被抱,蕭弘文手裏的綠豆糕沒捏住啪嗒一聲掉在椅子下。
?
“最後一塊兒……”盯著那塊只咬了一口的綠豆糕,蕭弘文滿臉惋惜。
“回去給你做。”肆年把腦袋埋在蕭弘文披風上的毛領裡,上好的雪狐皮毛,是古奕從邊境託人捎帶來的。
佛鬼見城裏的兵已經慢慢往東澤那邊轉移,古奕死皮賴臉的跟著軍隊轉移,留下岳陽鎮守軍營。又不好意思藉着公事與小桃膩歪,所以經常帶著蕭小將軍去山裏打獵。獵到了雪狐或者熊,就差人把皮毛給蕭大王爺送去。
蕭弘文打心眼裏瞧不起古奕的作為,若不是肆年極力勸阻,他早就一紙書信把古奕那不要臉的給召回京城了。
回京路上少說要走十天,蕭弘文被顛簸的食慾不正,日日靠燕窩、人蔘續命。
馬伕是鶴山能夠尋到的做好的一位,有四十年的駕車經驗。但是在對馬的控制上差了枕頭不是一星半點,遇見陡坡或是懸崖就必須大聲吆喝才能讓馬繼續前進。蕭弘文字就不舒服,時不時的聽那馬伕扯著嗓子吼幾聲,連覺都睡不著了。
折騰半月之久才進了京城,蕭弘文眼睛腫成了眯眯眼,被肆年攙扶著下馬車進府。
府外的野山羊已經氾濫成災,將院牆外的綠植啃食的慘不忍睹。
看著府門前被啃禿頂的常青樹,還有不遠處的小羊羔。蕭弘文心裏納悶,怎麼沒有人抓了它們去吃?
“抓一些給皇上送去。”
“是。”侍衛瞧見肆年一身錦緞,覺麼著估計要出事。新入府的林姑娘可是個狠角色,男寵若是想安然住在府裡定是要吃些苦頭。
院內的積雪沒有打掃,蕭弘文一步步走的小心。加上眼睛腫了,看東西也不怎麼清晰。是以,林盼旋向他奔來的時候,他只覺得是一個穿著鵝黃色衣服的侍女走來。
見那姑娘跑的快,肆年怕她衝撞了蕭弘文,手上使力將蕭弘文拉離原來的路線。
姑娘模樣俊俏,是個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只是還沒有張開,再過幾年定是京城裏排的上號的佳人。肆年心裏琢磨著,偏頭看一眼“半瞎”的蕭弘文。
這人是沒看到還是怎麼滴?姑娘都快跑到跟前了,還不急不緩的走路呢!想來個擁抱?
只覺得那侍女越走越近,蕭被眯縫兒著眼想看看清楚。府裡侍女不多,不知母親現在的貼身侍女是哪一位。可是這個走來的侍女?這女子身量不高步子倒是快,以前怎的沒發現府裡有走路這麼快的姑娘,給蕭桃送去做弓箭手多好啊!
“!!”一人跳起來掛在他身上,巨大的衝擊力讓蕭弘文腳下一個不穩向後跌倒。肆年沒料到這女子行為能放肆到這種地步,伸手去拉已經來不及了。
桂皮?這姑娘身上薰的香料竟然是桂皮的味道!蕭弘文覺得自己的衣服溼了,特別是屁股的位置有些涼。但是這濃郁的桂皮香味更加吸引蕭弘文的注意力,出了桂皮似乎還有……薄荷、當歸、茴香、花椒?
“王爺,盼旋等您好久了呢!”林盼旋縮在蕭弘文懷裏,說話聲音嬌滴滴的。“本以為您會會接住我呢!怎的就摔倒了?哎?哎?”
被一人大力的從地上拽起,林盼旋這才注意到一旁的蕭彥。
這男人生得可真是不給女人留路……他就是府裡下人口中的肆年公子嗎?未施粉黛就能有如此姿色……好在是個男人,不足為患。搶先一步拉住蕭弘文的手,微微側過身子擋住肆年的視線。
“盼旋莽撞了,王爺沒有摔疼吧?”
拒絕林盼旋的攙扶,蕭弘文自己晃晃悠悠的爬了起來。這時候對肆年過於親近給給他找來麻煩,蕭弘文看了一眼低眉順眼跟在身後的人,沒吭聲。
林小姐也是個自來熟的性子,進屋路上扯著蕭弘文的袖子一個勁兒的說話——蕭弘文是不記得自己與這姑娘有過什麼交集,不知這人哪兒來的話題。
這姑娘聲音算得上動聽,清脆悅耳。可是蕭弘文最受不得這樣尖利的聲音,覺得一聲聲刺穿耳膜直鑽進腦子裏,引得頭脹痛。
“本王倦了,姑娘回屋休息吧。”委婉的拒絕林盼旋共進晚餐的提議,蕭弘文伸長脖子看一眼屋外候著的肆年。
屋外寒冷,肆年未穿披風,若是吹風受寒就糟糕了。
回府第二件事就是去後山蕭家墳場。
母親不在屋,她會武功總是飛來飛去,侍女也不知道她的行蹤。
蕭弘文請安不成,只能去後山拜見祖父和父親。
隔著很遠便看見阿煙在父親的墓碑上坐著,蕭弘文嘆一口氣提著衣襬往山上走去。這路從前只有他一個人走,野草茂盛的有他膝蓋那麼高。
母親回來幾個月,已經走出了一條小路……一個人,哪怕是日日來也不可能將地面踩瓷實。母親怕是早、中、午、晚都會來這裏坐上一坐……
是他思慮不周,沒有給母親找一個有共同話題的人作伴。把母親從無拘無束的自在日子裏拉回來,囚禁在京城這座牢籠中,實在不是孝子該做的事情。
自覺慢悠悠的走回讓阿煙久等不好,蕭弘文加快步子走去。
路過祖父的墓碑前猶豫一瞬還是選擇先向母親請安,卻看見阿煙朝他擺了擺手,只能安分跪下給祖父磕了三個響頭。放在往年都是不磕頭的,蕭大王爺向來是靠著墓碑吐槽、訴苦的主兒……只是當著母親的面兒不能那般放肆。
“也不知道給你爹上香,上墳空手來也就只有你了!”阿煙裝著惱怒,從墓碑上跳下來,“給你爹磕頭。”
沒有當著長輩的面兒磕頭的經驗,蕭弘文實實在在的磕了三個響頭,起身的時候腦瓜子直打轉,眼前一片黑。
“母親教訓的是,孩兒思慮不周。”蕭弘文側身給阿煙讓道兒,看著自己的母親輕車熟路的踩著自己爹地的墳頭往墓碑上坐,心裏默默地擦了一把汗。果然萬事存在都有它的合理之處,自己在墳地裏散漫、豪橫的樣子定是隨了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