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皇帝的尊嚴
“留著吧!讓東澤的勢力與他接洽,如果他不願意合作再彙報給我。”這個副將跟著自己多年,現在已然可以獨當一面,蕭弘文不相信他會投靠東澤。
“婦人之仁!真的壞了事我看你怎麼辦!”鶴山心裏寬慰,面上裝的嚴肅。正準備再教育一番,肆年推門走了進來。
茶葉早就喝完了,蕭弘文那一天七壺茶的喝法……不提也罷。
偏偏鶴山見不得蕭弘文在吃喝上有什麼不好,見蕭弘文被逼的開始喝白水,心裏有些不忍。再看桌子上擺放的是平時蕭弘文不喜歡吃的白粥,心裏就更加不是滋味。肆年畢竟是個男人,廚房裏麵還是女人更加順手。回去之後給他派幾個侍女好了,養傷途中吃喝一定要好。“鶴山掌門,請用茶。”肆年把茶杯遞過去,才反應過來自己端的是白開水,有些尷尬的把手往回縮,卻被身後的蕭弘文握住。
“叫的那麼生分做什麼,叫師兄就好。”蕭弘文說著,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鶴山。那意思就是:拜託拜託,知道你心裏不開心,但是看在我這麼求你的份上應答一聲吧!
“師兄,請用茶。”肆年被迫又把茶水遞過去。其實他心裏不在乎這些,鶴山接受不接受於他而言沒有什麼,接受的話自己也不會跟他一起過日子,不接受自己也不會礙他的眼。但是蕭弘文心裏把鶴山放的高,自己得到鶴山的認可,應該可以讓蕭弘文高興一些。
“嗯。”白水入喉竟是頗為解渴,鶴山挑了挑眉,又抿了一口。
見鶴山沒有為難,蕭弘文暗自吐了口氣。於他而言,鶴山更像是扮演了衣食父母的角色。肆年能夠得到鶴山的認可,也算是一個大的突破。
二人又談論了不少東澤的事情,各家各戶都升起了炊煙。見師弟沒有留自己吃午飯的意思,鶴山自覺不該打擾,起身告辭。
村民見過他多次,知曉這人沒有壞心思。端著碗蹲在路邊目送他離開。
不敢想象蕭弘文能夠有一天會蹲在路邊端著碗目送自己離開,鶴山在心裏給自己立了一個目標:要讓蕭弘文有一天心甘情願的目送他離開。
想到此處忍不住回頭看一眼,院門緊閉,蕭弘文完全沒有想要送自己走的想法。估摸著他已經吃上飯了……自己卻要在午飯時間往回走。
三菜一湯,兩份白米飯。肆年用一個托盤把餐食拿進屋放在桌子上,準備打水伺候蕭弘文淨手。哪知床上沒有蕭弘文的身影,是送鶴山師兄離開了嗎?自己是沒有資格一同相送嗎?
“發愣呢?累了?”蕭弘文端著臉盆站在門口,笑盈盈的問肆年,“這才分開一刻鐘就想我了?”
“你去……打水了?”水缸裡沒有水,他總不能是去水井旁打水了吧!從屋裏走到院外,從院門走到水井旁,拿起水桶扔進井裏,轉動軸承,把滿滿一桶水拎進院內……“手有沒有被麻繩磨傷?嘴裏有沒有血腥氣?身子有沒有不舒服?腿軟嗎?胳膊怎麼樣?”
不等蕭弘文回答,他已經從上到下摸了一遍。
“……”把無措的媳婦兒抱在懷裏,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我是懶,但沒有殘……”
“巴不得你殘了呢!整日不讓人省心,亂跑什麼!這是你能做的事情嗎?”
往常冬日裏蕭弘文的屋子是要放炭盆的,門口、屋子中心各放一個,手裏再塞一個湯婆子,被子裡還要放上幾個燒熱乎的石頭。
眼瞧著快下雪了,鶴山巴巴的差遣人送去三大簍子銀骨炭,還捎帶上滿滿一箱子的補品。
人蔘、鹿茸、靈芝、阿膠、燕窩……瞧著越堆越多的補品,肆年站在廚房門口發愁。
這要怎麼吃?一股腦熬了當粥喝嗎?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可惜自己不是巧婦,再好的食材拿手裏也糟踐了。
“寶兒?”瞧著肆年呆立在門口久久沒有動作,一旁曬太陽的蕭弘文沒忍住喊了一聲。
“這燕窩是怎麼煮的?熬粥嗎?”
“……”吃過豬肉沒見過豬跑的蕭大王爺默默起身進屋裏尋書,“稍等,昨日瞧見了幾本食譜。”
食譜裡面記載的很是詳細,二人曬著太陽看著書,不多時就到了我午膳時間。異常默契的選擇吃最簡單的白粥,肆年挑挑揀揀的從一堆名貴補品裡拿出了一袋紅棗,洗乾淨了扔進粥裡。
補血益氣,皇家紅棗定非凡品。
飯後肆年折騰著要把炭盆燒起來,蕭弘文側睡在躺椅上接著曬太陽。近幾日睡的時間太長,眼睛腫的厲害。肆年煮了兩個雞蛋拿絲綢包著讓他自己敷。蕭弘文把雞蛋放在躺椅上,臉壓在上面一點點的蹭。
“銀骨炭整個皇宮每年才得二十幾簍,楚尋那小子也真是實在……”自打蕭弘文回了京,宮裏無論是什麼好物件都被小皇帝塞到了蕭府。起先是成箱的寶石玉器,在後來是名劍,蕭府庫房堆不下,索性全部還回去。
小皇帝頭一次遇見御賜的東西被退回,氣得成宿睡不著。最後在小夏子的提點下開始送補品、銀錢、各地吃食,勉強找回了一絲皇帝的尊嚴。
“這些撐得過一個冬天嗎?”手裏的炭塊兒不大,顛著覺得分量也不是很足,肆年總覺得這些撐不過一個冬天。
“足夠了,這屋子不大,半盆炭足矣。”蕭弘文翻身敷另外一隻眼睛,屁股對著肆年,“這日頭有些毒,曬得我燥熱。”
“……”
肆年抬眸看一眼蕭弘文,見他衣服似乎又寬鬆不少,默默的拿起身旁的食譜學習起來。
院外,劉村長端著二十個雞蛋不知該不該敲門。程家小孩兒說蕭公子聽不得吵,稍有些大動靜就會被驚的心惶惶。可若是不敲門,總覺得不夠禮貌。
肆年翻書的空當瞥了一眼門縫兒,沒說話。教書這件事,他心裏一千萬個不樂意。今日太陽難得的好,蕭弘文曬得很是舒坦。這時候被拉去教書,太虧。
炭火燒的旺盛,肆年拿鐵棍翻了翻又往裏填了四五塊,用餘光往門口瞥了一眼。竟然還沒走……心裏吊着秤砣嗎這是!
“弘文,劉村長在門外。”
“啊!怎的把這事兒給忘了,快請。”慢悠悠的起身,見肆年沒有要去開門的意思只好自己往門口走去。
先入眼的是一筐雞蛋,個頭不小顏色也漂亮,目測不少於十八個。村裏人一年到頭吃不上幾個雞蛋,一般都拿去賣了換錢。可是對蕭弘文倒是大方——明明一個字都還沒有教授,已經完全是恩師的待遇。
“蕭公子,不知今日可有時間?我們準備了石板和筆墨,您看……”
“您稍等……”蕭弘文客氣的將人請進院,扭頭衝着肆年問道:“夫君~今日可以請孩子們來院兒裡嗎?”
“隨意。”衝着村長點了點頭,肆年端著炭盆進屋,沒有再出來。
在心裏為蕭公子鞠了一把汗,村長與蕭弘文商定好時間快步離開。
看來這蕭公子果真是個……怎麼說的?懼內?肆年公子平日裏對誰都和藹可親,今日竟然對蕭公子擺臉色。看來日後萬事還是要以肆年公子的意見為主,蕭公子身體虛弱可經不起折騰。
八歲到十四歲的孩子已經過了哭鬧的年紀,加上他們對蕭弘文有濃重的好奇心和畏懼心理,所以站在院子裡的時候一個個悶不吭聲。蕭弘文換了一身更為樸素的衣衫,眯著還沒有消腫的眼睛點數。
十三個,不多也不少。一個一個教導肯定是不行,但是挑幾個親自教又顯得不公平。
僅僅是握筆姿勢就教授了半個時辰,蕭弘文手心開始出虛汗,握筆時不停打滑。在石板上寫下十三個名字,讓他們各自抄寫下來回去貼在牆上。又在每個孩子的紙上寫了橫豎撇捺四個筆畫。
“今日就到這裏,回去把這四個筆畫各練習五十遍,後日開課時檢查。”不結束還好,一說結束腿軟手痠……蕭弘文晃晃悠悠的走到桌邊坐下,與每一個學生道別。
待人走完,蕭弘文才發覺自己倒水的手在顫抖,茶水順著桌子流淌到地上,杯子裡卻不見幾滴。果然是不能長時間站著,要適當的歇息片刻纔好。
茶壺被暴力的抽走,肆年冷著臉幫他倒滿水遞到嘴邊,“喝!”
這一聲吧蕭弘文嚇得一個激靈,牙齒磕在茶杯上發出咚一聲清脆的響聲……
“?”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肆年,因為緊張還不自覺的吞嚥了一次口水。怎麼就生氣成這樣了?喝口水都不行!本就疲憊,又被這麼對待,蕭弘文心裏的委屈噌噌噌的竄老高。
沒有料到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肆年緊忙伸手替蕭弘文按了按嘴角,湊上去吹了吹,“不疼不疼……”
“那裏肯定不疼!我磕著牙了嘴巴為什麼會疼!”像是氣極了,轉過身子給肆年留了一個後腦勺。
是蕭弘文慣用的伎倆。凡是吵架拌嘴或是哪一方哭了,只要多半就能和好。若是單純的解決不了問題,那就進屋裏接著進行更深度的。
光滑的後腦勺沒有動,肆年抬頭看了看天色,距離晚膳還有一段時間……屋裏放了炭盆已經足夠溫暖,脫光了衣服躺在被子裡也不會著涼。肆年咬牙切齒地說道:“進屋!我給你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