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餘味去了喬走宿舍一趟。

    看著那張寫著喬走名字，卻堆滿雜物的床鋪，還有那被當成垃圾打包袋的棉被毯子，以及同宿舍學生見到他時，臉上恐慌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

    “輔……導員，輔導員我們……”

    面前緊張，卻不知如何解釋的吳良，唯恐盯著喬走床鋪的輔導員，會懲罰他們。

    這個宿舍，沒有喬走存在空間了。

    餘味什麼沒說，轉身離開。

    校園欺凌一直都有，他也一直都知道。

    不會因為換上一批人，這樣的欺凌就消失，這個世上，欺善怕惡，有時候倒是成了預設的規則……

    而他這個輔導員，無能為力。

    依著校規，他倒是可以將喬走換一個宿舍，但也知此於事無補。當日他尋人，找遍全班知道喬走寥寥無幾時，就應該想到眼下局面。

    宿舍的人，對喬走是欺凌。

    漢語言一班的那群同班同學，對喬走是漠視，沒有喬走立足之地的，又豈是宿舍一處地方？

    人好好活著，卻沒有存在空間。

    思及此，餘味心裏擰的慌。

    當晚。

    依著學校期末複習的建議，餘味入了漢語言一班自習室。

    待到自習課時間差不多時，狀似不經意抬起頭，望著埋頭複習，卻跟任何人都隔得老遠的少年，下定決心。

    “喬走，你媽打過電話了，以後，你搬來跟我住。”

    餘味這一聲不僅突兀而且聲響不小，伴著下課鈴，自是驚了一班複習的學生。

    喬走張著嘴，愣了半天，也沒理解。

    “餘……餘老師？”

    “你算是我遠房表弟，以後私下裏，喊哥就成。”

    外頭鈴聲已響，餘味收拾東西，從容往門外走，看著坐在課桌前，依舊沒緩過神的少年，淡笑開口。

    “愣著作甚，還不跟上？”

    懵懵懂懂被拖著一路，上車，下車，回到公寓，喬走看著遞給他水杯的那雙手，方纔驚覺。

    “餘老師……”

    他是曾經哀求過餘味收留他，但事後明白自己過分了。

    餘老師只是他的輔導員。

    “宿舍別回去了，學費我還的，那麼我就是你債主，放你在眼前盯著，也省的你給我找事。”

    他想清楚了喬走待在眼皮底下，遠比放在學校讓他省心。

    反正，公寓多加一個人，佔不了多少地方。

    “錢……”

    住在公寓比宿舍好。

    喬走感激餘老師收留他，轉身翻找錢包，被一把摁下。

    “學費你慢慢還，至於房租，就用做飯抵了。”

    餘味邊阻攔，邊解釋道，這小子敏感，不說清楚怕是住不安生。

    公寓大門口。

    季隨白停好車，披星戴月而歸，特意繞了點路，看著一處公寓窗戶上出現熟悉的伏案身影，嘴角勾起。

    忽的想起醫院裏，餘味那條簡訊。

    大大，你何時更新？

    除了簡訊內容，他還留意一下發送人的姓名，而他認識的人裡頭，有一個家裏搞小說出版。

    掏出電話，直接撥了過去。

    “季隨白，你大爺的，深更半夜想起我？！”

    任誰睡得香甜，被吵醒，都不會好聲好氣說話，更何況撥電話的人，一看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季隨白將手機拿開，聽著裡頭人咆哮完了，方纔重新將電話放到耳邊。

    “說吧，什麼事？”

    “凌霄，你幫我調查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