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皇帝
皇帝竟然南下了?!
這個訊息不僅僅是陸瑾軒營帳前面看守著的影衛感覺到了無比的震驚,就連躲在陸宥的人手之中,穿著小廝的裝束的祁染染,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一抹明黃色的身影,絲毫不在意自己是否在黑夜之中顯得十分明顯,只是駕著綴後的那一匹汗血寶馬,從隊伍的後頭來到了眾人面前。
“參見皇上!”
心中的思緒再怎麼複雜,就算再怎麼被皇帝突然造訪的訊息砸昏了頭腦,在場的所有人還是匍匐在低,給皇帝行禮。
陸宥作為跟著朝廷的人馬一同到來的人,自然是也順勢給皇帝行禮的。
陸宥尚且如此,作為假扮成陸宥的僕役的祁染染,自然更是如此。
憑方纔夜色的掩護,祁染染從火光之下看到了皇帝的模樣。
上輩子,作為嫁進五皇子府中做側妃的祁染染也是有見到過這位皇帝的,
古有愛屋及烏,可能當時是因為皇帝對自己這個五兒子最是不滿,便順帶著對這個嫁給了陸瑾軒的商戶出身女子很是不滿。
本身皇帝便是個頂看不上商戶女子的。
祁染染記得清清楚楚,陸瑾軒上輩子能在奪嫡之爭中戰勝別的皇子,可不是透過什麼光彩的手段。
餘光看向皇帝的臉,若是祁染染沒有記錯的話,這位皇帝上輩子就死於被毒殺。
在夜色的襯托下,陸瑾軒的營帳便在眾人的眼中顯得更加燈火通明。
皇帝只是站著,並沒有要叫所有人不必行禮的意思。
他如此站著,比所有人都高那麼一等。
馬蹄的聲音、火光的模樣,再加上門口眾人方纔齊聲說出的“參見皇上”,營帳內的藩王和陸瑾軒其實早就聽見了。
藩王的反應比陸瑾軒要更盛上幾分。
他今日之所以特地前來陸瑾軒的營帳中,而並未提前告知,很是焦急的模樣,是因為藩王接到了一封來自陸宥的信。
信上白紙黑字,讓藩王看著心中發慌。
這個陸宥,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從封地中來到此處的?
除了這一層疑惑和顧慮,信上寫的東西也讓藩王直接譁然。
信上直接通報了陸宥今日在祁染染的營帳抓到一個頂會模仿他人的嗓音,甚至是仿造人皮面具的事。
陸宥將這個訊息直接告訴藩王,就是爲了要直接刺激這個衝動的人。
越衝動,才越會露出破綻。
這是陸宥在戰場上就學會的道理。
至於那個將自己和珠兒掉包的探子,陸宥將他嚴加看管起來,而不是直接就地處決,也是有原因的。
他要那個探子偷雞不成蝕把米,為陸瑾軒和藩王辦事,最後卻踩了老虎的尾巴。
營帳內,是已經衝動得幾乎要失去理智的藩王,和正在思索該如何是好的陸瑾軒。
陸瑾軒坐在原地一動不動,若是不仔細看,可能會覺得他真的胸有成竹,對皇帝和這麼多朝廷兵馬的到訪,絲毫不畏懼。
然而,陸瑾軒的額頭上卻是冒出了一點兒冷汗的。
——只有一個辦法了。
最後的一個辦法。
陸瑾軒抬頭,用陰騖的眼神看了站著的藩王一眼。
將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攆出去,當作是自己抓到的。
可就在陸瑾軒的這個想法還沒能付諸實現的時候,營帳外的皇帝就已經在眾朝廷禁軍的保護下掀開營帳的門走進來了。
祁染染看皇帝的身影沒入營帳之中,門外的所有人這纔得到大太監傳遞的皇帝的口諭,吩咐所有跪著的人站起來。
火光閃動在所有人的眼中,但卻沒有人說出一句話,只是沉默著,由於燈芯爆裂的聲音不住地在耳邊響起。
祁染染跟隨在陸宥的身後,如今夜風來襲,讓她不由得瑟縮一下,感覺有些寒冷。
還沒等她跟陸宥說什麼,也不知道陸宥是怎麼感覺到的,竟然是偏頭對她囑咐了一聲,“在不遠處,本王吩咐人帶了一輛馬車來,你若是冷了,便直接往馬車中去,那處的位置也是能清楚看到這裏發生的所有事情的。”
祁染染卻是將兩隻手捏緊了,“不必,我要在這個地方等著,在這個地方親眼看到陸瑾軒的覆滅。”
覆滅。
這個詞用的是何等嚴重,讓陸宥不禁跟祁染染四目相對。
只見這個小女人在寒風中,已經被吹紅了雙頰,就連眼睛周圍都已經是冒著水光了。
但祁染染的眼底卻是有堅定不移的光的,彷彿是真真準備看陸瑾軒再也翻不起身來一般,究竟祁染染和陸瑾軒之間發生過什麼自己所不知道,也查不到的深仇大恨,纔會讓祁染染的眼神中始終閃現如此的憤恨呢?
周圍是靜謐的夜,頭頂是圓圓的月亮,祁染染就站在這個地方,和陸宥前後相差不過兩步,是很能說悄悄話的方位。
皇帝和禁軍已經進入了營帳內,周圍被留下的人要麼是陸宥的人,要麼就是陸瑾軒的影衛。
那些個影衛此時還有什麼心情刺探陸宥在做什麼?
考慮完了周圍的情況,陸宥直接偏頭,對祁染染很是低聲地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祁染染聽完這句話,心中一悚。
陸宥的眼神很是犀利,跟祁染染四目相對的時候,似乎是要直接將她看穿一般。
“我——”
不知道如何說起,也不知道從何處開始隱瞞,祁染染將將說出一個音節,話風便被陸宥截住了。
“本王並不想聽到祁家大姑娘跟本王說假話。”陸宥輕飄飄說完這句話,“我要聽真話,祁染染。”
若是之前,祁染染聽到陸宥這麼跟自己說話,甚至意欲知道自己心底最深的,那個重生的秘密,恐怕會毫不猶豫地用話術糊弄過去。
可如今,聽到陸宥如此認真的說話,甚至是直接看向自己的眼神,祁染染連一句糊弄的話都無法說出口。
夜風捲起了祁染染的一縷頭髮。
也捲來了陸宥身上的那陣檀香。
祁染染手握緊成了拳頭,就在她下定決心要吐露心聲的時候,只聽見營帳裡頭一聲藩王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