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將軍靜靜看著已經成年的長子，又去看站在一側面容陰沉能滴水的嫡子，只覺得頭嗡嗡作響，緊趕慢趕怎麼都趕到一起去了？

    “爹，姨娘犯了在大錯，看在未出生的弟弟份上，也不能發她跪在冷地上啊，小妹身子弱，可也不能讓她吃苦。”他好像沒看到受傷的柳文詩，一頓撒嬌帶認真，哄得柳將軍頭更痛。

    繡姨娘連忙拉了椅子坐下來，卻聽見柳文詩輕咳了一聲：“讓你做了嗎？跪下。”

    她一愣，委屈的看著柳將軍，又膝蓋一彎慢騰騰下跪，緊接著被長子扶住。

    “小妹，姨娘犯了什麼錯，這麼罰她，妾室雖沒孕育嫡子，卻也有誕下庶子功勞，怎麼說也算得上你半個孃親，可不能沒大沒小目無尊長嗷。”他避重就輕。

    柳文詩偏要對着幹：“半個孃親？孕育嫡子？誕下庶子有功勞？”她歪頭，食指轉著烏黑的長髮，笑了：“那我們就嫡出就是比不上你們庶子，還是說，妾室只要誕下庶子，功勞就要蓋過主母？你也給我跪下，大逆不道的東西。”

    柳言真的愣住了，沒想到柳文詩這麼狠，竟然不顧忌柳將軍。

    一旁的柳慎行早就忍不住了，獰笑著走上前，一腳踹上柳言膝彎：“嫡女發話，庶子還不老實？怎麼，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忘了？”

    柳栩尖叫：“柳慎行你可看好了！這可是柳府的長子！你長兄！”

    “庶出的東西也敢稱長？”她看一眼沉默不語的柳靜，知道她在估算柳栩和柳言的價值，更加不可能給她們結盟的機會，直接把人打壓倒地，臉皮子都拽下來碾在地上：“還是說，要我這個受傷的嫡女跪在庶長子面前行禮？”

    “沒有……”繡姨娘意識到事情鬧大了，她捂住柳栩的嘴，道：“二小姐！求二小姐開恩！”

    柳文詩輕咳幾聲：“爹，你也這麼認為？”

    柳將軍不語，過了一會，道：“次子的確不易對長子動手，目無尊長。”

    她笑了，忽然神色一狠：“慎行，給我狠狠的打！”

    柳慎行一凜，抬手左右開弓對著柳栩抽：“身為庶女！又對嫡姐出手！害的嫡姐從山上滾落！你是何居心！目無尊卑不知嫡庶的東西！”

    他下了狠勁，幾巴掌抽的柳栩吐血，繡姨娘哭著磕頭求柳文詩開恩，跪在地上的柳言終於知道，即使柳夫人帶著柳文詩在邊關數十年，府內被姨娘看著，可她們依舊不是好惹的。

    “嬌兒姐……”柳將軍知道女兒和兒子對自己不滿，可也不能看著剩下長子的妾室跪女兒，庶女長子被嫡子折辱，他心軟。

    “爹。”柳文詩面無表情的掀開手臂上的衣衫，露出纏著繃帶的纖細手臂，她輕輕一拽，繃帶散落，露出猙獰的傷口：“女兒傷可留著呢，說不過去啊。”

    他心立馬硬了下來，緊接著，注意到長子投遞來的祈求目光，倒地還是心疼：“你罰也罰了打也打了，言兒總沒做錯什麼吧。”

    本以為女兒心軟善良會原諒他們，但柳將軍卻從柳文詩那雙烏黑的眼中看到了年輕時意氣風發氣血方剛的自己，這個女兒和他太像，不止是脾性就連心性都像。

    她被紅桃攙扶著下床走到柳言面前，低頭望著他那張溫潤如玉的臉龐：“大哥一路風塵趕回來過節，也真是辛苦，大晚上還要在這裏看著妾室和庶妹受罰，不如……你替他們分擔些？”

    柳言問：“怎麼分擔？”

    柳文詩指著門外：“從假山上滾下去，滾到我滿意為止。”

    被打的口鼻出血的柳栩尖叫：“柳文詩！”緊接著被柳慎行一拳打懵。

    繡姨娘愣了，她從一開始就沒回過神來，直到現在柳文詩要動她命根子，尖叫著撲過去，卻也急著現在柳文詩不好惹，而且她們吃虧，話語上又落了把柄，只能懇求：“言兒一路怕是累壞了，二姐，我們有事明天說，好不好？姨娘求你了。”

    柳文詩後退一步，纖細的手捏著手帕：“從古至今，這個世界一直是嫡庶尊卑有別，長幼有序，妻妾宛若丫鬟聽主母差遣，什麼時候能誕下庶子就是有功，庶長子能越過嫡子頭上去了？”

    一旁的柳慎行明白了，柳文詩這是不滿意繡姨娘生的柳言，變著法折騰人，可這代價也太大了。

    看著柳文詩身上的傷，心疼的滴血。

    柳言緩緩起身：“我去。”

    “言兒。”繡姨娘眼淚汪汪的抓住他衣角。

    “姨娘，我很快回來。”他忍了忍，向外走，卻聽見身後的柳文詩帶著輕笑的聲音響起：“滾到我滿意哦。”

    他出去後，柳靜也離開了。

    她算是明白了，柳栩和柳言加在一起也搞不過柳文詩，不說別的，單說地位問題就要被她狠狠拿捏壓著，不成器！

    柳將軍看了一出鬧劇，卻偏巧在女兒身上看到曾經運籌帷幄手段層出不窮又對自己狠心的自己，他有些無奈，最後還是選擇放任，算了，女兒剛回來，正是立威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