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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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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一章 您可認得公主嗎

    初月晚感謝了他的理解。

    柳宓示意她先進,婢女撐起簾子,兩人一前一後踏入門內,那唱戲的聲音立時間清亮了不少。

    進來人也不影響唱戲的接著唱,爲了不打擾老夫人聽戲,初月晚和柳宓就遠遠地找了個地方坐下。

    初月晚並不聽戲,默默地觀察著老夫人的樣子,柳宓的母親笑得一臉皺紋,看著那唱戲的優伶的動作,跟著比比劃劃。

    自己有多久沒和母后坐在一起聽聽戲了?

    初月晚雖是經常與唱跳作伴,可都是娛神的劇目,所有人都得正襟危坐著觀賞,容不得絲毫懈怠。例行公事一般刻板而莊嚴的,總是難免叫人深受鼓舞而又有些疲憊。

    如此在一間小院裏,連戲臺子也不搭,只叫幾個小孩子來唱著玩玩,倒也神清氣爽。

    柳宓的心思在擔心她會如何詢問母親上,此時難免緊張。

    想來,先前是自己把她請過來的,自己如今走到這一步怎能怪她。

    那小伶官唱了一會兒停下來,跟老夫人叩了個頭,看見柳宓的眼色後,幾個吹拉彈唱的一齊出門去。

    柳宓走到母親身邊,將那幾個侍女也支到外面,只剩下他們三個。

    初月晚不敢靠得太近,怕引起老夫人的病症,暫且在柳宓身後看著。

    那老太太今日心情不錯,看著柳宓咿呀了幾聲,竟說出正常的話:“你來啦。”

    “是。母親今日身體好些了麼?”柳宓問候。

    老太太點頭:“好得很哪。”

    柳宓也覺得她精神穩定了不少,便小心地講:“裕寧公主來看您了。”

    老太太困惑:“誰?”

    “十八世帝的裕寧公主。”

    “我不記得什麼裕寧公主。”

    “就是兒子之前和您說的,請江太醫來給您看病的裕寧公主。”

    老太太似乎是有了印象,笑道:“江太醫是認得的,公主卻不認得了。只記得十八世帝有個遠嫁的公主,還有個棺材子的公主,是哪個?”

    柳宓著實有些頭痛:“都不是,是皇上封的福將公主。”

    老太太迷茫地搖頭:“又是裕寧公主,又是福將的,究竟是哪一個?”

    柳宓也沒有辦法解釋清楚了,初月晚在後麵輕輕地拉拉柳宓,示意他不必說得那麼清楚。

    這柳宓的母親是在母后進宮前就攆出去了的,而且一躲到了天涯海角,一個孤苦伶仃帶着兒子的女人,即便想打聽京中的事也不容易。

    她平常不發病的時候,說起話來沒有宮中的那種謹小慎微,她本就活在過去,自傲於自己是太后的人,不屑於小輩的那些虛名。且又沾染了市井的氣息,習慣了天高皇帝遠的自在。

    說她冒犯,也沒什麼冒犯的。

    上次她說的話,初月晚還十分清楚。她說她除掉了先皇后,她恨那善妒又暴虐的女人,說先皇后正如那裘氏一門狼子野心。

    若是這樣說,其中並沒有蕭賢妃什麼事。

    可是她那時候神志不清,把自己當做了過世的太后,所以她一定是要爲了太后和皇上的秘密,不可以承認實情。

    以她一個婢女的卑微身份,將罪行全部包攬纔是她應做的。

    宮裏辦事素來是這樣的套路,初月晚看了這麼多,打過這麼多年的啞謎,常規的謊言,總算也可以分出個八九不離十。

    那日柳宓的母親的確去參與過,不過她是作為最後的執行人。初月晚在那之後調出了內務的簿子,查過當年柳宓母親的情況。她在先皇后臨產前的三個月被送到了蕭賢妃身邊,而她最後也止步於此。

    隔著三個月,不會引起什麼懷疑,而且那時候蕭賢妃也向太醫院要過幾回方子,都是調養身體的藥。後來,就都是柳宓的母親去抓藥了。

    好在內務府和太醫院的明細都記得清楚,初月晚按照年份日月查起來花點時間,但也很有收穫。

    這樣看來,太后爲了撇開自身,把柳宓的母親指給蕭賢妃,而藥是蕭賢妃讓柳宓的母親去拿的,最後是柳宓的母親直接聽從蕭賢妃指使去給先皇后下藥,背後放長線的人則是太后和父皇。

    初月晚初步判斷如此。

    “公主殿下儘管和母親說話,江太醫醫術高超,已經使母親可以正常與人交流了。”柳宓說,“除了服藥,還有每日做康復訓練,卓有成效,臣不勝感激。”

    “那就太好了。”初月晚放心了,“那就繼續請江太醫診治,有什麼需要儘管找我來。”

    她摘掉自己的鐲子不叫柳宓的母親看見,塞到柳宓手上讓他幫忙拿一下,柳宓接過鐲子一愣,本以為她會拿著這個誘導母親說出實情的,空緊張了一場。

    他讓了位置,初月晚走來坐在柳宓母親面前。

    “老夫人,我是裕寧。”初月晚和她打招呼,“您不認得我呀,我是十三公主,在您離宮以後十幾年才生的。”

    柳宓的母親打量著她,好像已經忘記了上次的事,十分好奇:“還有那麼小的一個公主呀?您好像奴婢認識的一個人,你的母妃是誰?”

    許是面見公主本人,她尋回了敬稱,但是也沒有行大禮的意思,初月晚覺得這還不錯。

    “我生母是如今的雲氏皇后。”初月晚說,“您可認得她麼?”

    柳宓的母親搖頭:“雲氏皇后?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何時有的一個雲家的皇后?”

    柳宓正要解釋,初月晚表示自己來說就好。

    “輔國公府的長女,您有印象麼。”初月晚問。

    “啊……”老太太立時間眼睛一亮,“是雲家的大小姐啊,記得記得,原來到底是有福氣做了皇后……奴婢怎能忘了這個?”

    初月晚點頭:“是了,我便是這位雲皇后的女兒。”

    老太太沒有因弄清了她的身份而有任何的不適,依然坐在這裏靜靜地凝視著她:“可公主不像皇后,倒有幾分像太后娘娘。”

    初月晚知道她為何把自己認錯了,大概是本就因為鐲子亂了心神,把這幾分相似放大了許多。而老夫人也只是見過母后年紀小的時候,可能印象已經模糊了,所以覺得不像皇后。

    “畢竟血脈相連,能有幾分像太后,也是裕寧的福分。”初月晚說,“在您的心裏,一定將太后看得非常重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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