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五章 孤最期待的復仇
真頌王意味深長的眼神令初月晚很不舒服,然而她也明白了對方的態度,無需多言。
雲錦書忽然眼神一變,給了初月晚一個暗示。
初月晚無需思考就懂了他的意思,不禁起了雞皮疙瘩。
若是猜得沒錯……
“您說的是,先皇后的事?”初月晚看向真頌王。
真頌王的面色也隨之變了,嘲笑和怨懟化作黯然:“既然你能提到她,想必你也察覺到端倪了。”
這話是確認的意思,初月晚聽罷渾身都已經僵住。
她猜得沒有錯。
而且,她方纔也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很久之前自己詢問母后關於先皇后難產而死之事,母后說是蕭賢妃給先皇后寧氏下的毒。
而先前柳宓的母親也曾提到太后和皇上早就想除掉先皇后,這件事便完全地合上了。
真頌王以使臣身份來到大皋的時候,當然沒有機會見到蕭賢妃。
可是,他有得是機會見到先皇后!
父皇和太后為何要殺先皇后,為何千方百計地遮掩此事……
如此猜測,初月晚說不出口。
雲錦書意識到局面不好,馬上對真頌王道:“裕寧公主連日身體抱恙,不宜勞累。不如今日就談到這裏,改日正式會談之時再交換條件。”
“要逃走嗎?”真頌王忽然站起來。
雲錦書跟著起身,話語裏帶著威脅:“還請真頌王三思。”
初月晚保持鎮定,端坐如鐘。
真頌王看著初月晚,笑道:“孤從不自詡高貴,承認也無妨。先皇后已逝三十載有餘,孤也終成一國之君。便再也不用保守這個秘密。”
雲錦書的身體傾向初月晚,以現在的距離,他可以瞬殺在場所有的真頌人,也可以立即抱起初月晚離開。只看真頌王是否有對他們不利的意圖。
但真頌王並沒有走下來,而是與初月晚和雲錦書保持著距離。
“過去這麼多年,依然宛如昨日。”真頌王雙目放空,似是陷入回憶。
初月晚打斷他的自我陶醉:“七皇子是我父皇的兒子麼?”
真頌王全然不在乎:“他既然不相信是他的,孤說是不是又有什麼關係。”
“那裘家為什麼會被捲進來?”初月晚忙問。
她的情緒有些不對了,越是驗證自己的猜測,她越感到不安。
“裘家?哦,那是必然的。”真頌王說,“那時候她總是會到一所宅院,供我與她相會。她說可放一萬個心,那是她自己人的府邸,絕不會出差池。那時孤常年留在大皋京城,每到大皋皇帝獨自出巡的日子,她便叫孤在那裏等著她。”
先皇后寧氏的靠山,雖無直接的血緣關係,卻是大有牽連的家族,就是裘氏。而裘氏那時候的族長,便是裘鳴的生父。
原來裘家一直在背後遮掩著他們的行徑。
可是,裘家還在的時候母后尚未出世,他們竟然那麼早之前就已經暗中交結?
“不過那時候只是與她做聊聊心裏話的朋友,未曾有任何逾越。後來不多久裘氏一族便為抄沒,孤以為私下相會的事情暴露,與她又是多年沒有見面。”真頌王微微嘆息,“如今想來,若是知道與她不過只剩下幾麵之緣,便十分後悔。”
初月晚欲言又止,所有的心緒壓在了喉嚨裡。
皇后與外國的臣子通/奸,這件事若傳了出去,大皋定然顏面掃地。
即便那個皇后已經不在人世,甚至死去多年,也不能磨滅此事對朝野的衝擊。
甚至真假都不重要,但凡謠言不脛而走,便無法彌補造成的後果。
“這些年孤雖沒有能再踏上大皋的土地,但始終不曾忘記打探她死去的真相。”真頌王說著轉身走來,“所有害死她的人,孤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嶽清歡向孤要那個斷子絕孫的陣法,孤欣然與之。他要孤傳播他的教義,孤也答應了,甚至同意在他謀反之時給予真頌的幫助。可是他卻不知道孤答應他這些,不是爲了什麼信仰,而是爲了孤自己。”
“也許他也不在乎的你目的,他只要你出手。”初月晚道。
“那也不重要了。”真頌王站在他們面前不遠,“他沒做到他想做的事,孤卻幾乎做到了。”
雲錦書故意探他的底:“真頌王與先皇后如此情深義重,倒是叫人大開眼界。”
真頌王的目光在初月晚和雲錦書的臉上打量:“你們或許以為孤與她情投意合,不過錯了,她自始至終心裏都沒有孤。即便她與我心意相通如同知己,她與我最終走到‘那一步’,也不過是爲了報復大皋皇帝。”
竟然是報復。
先皇后爲了什麼纔會報復皇帝?
雲錦書發現這個底馬上就要顯露出來,眼神漸漸陰沉凌厲。
“裘家覆沒之後十多年,再會之時,她總是一遍又一遍地提到一個女孩。”真頌王說著,目光停留在初月晚的臉上,“一個輔國公府的女孩。”
雲錦書暗暗攥緊了腰刀。
“她說這個女孩子本是裘家的,可不知為何給了輔國公府,從此便認賊作父,狐媚惑主。”真頌王緊盯初月晚,“她身為皇后,卻連皇帝的麵也見不到。皇帝但凡出宮,必定是去見那個女孩。”
初月晚被他盯得毛骨悚然。
接下來的所有事她都知曉了。
真頌王仍在回憶著當年:“那時候,因真頌國內之事,孤不得不離開大皋。剛剛幾個月過去孤就聽說她死了,她的孩子也死了。可是那個皇帝,居然在她才薨逝不久就將輔國公府的女兒迎入中宮為後!”
他大吼一聲,旋即冷靜下來,三人默然相對,整個大殿鴉雀無聲。
“你們知道,孤得知是你們來訪的時候,有多期待了麼?”真頌王搖頭苦笑,“你們,一個是那逼死了她的女人的女兒,一個是輔國公府的獨子。一個是那老皇帝最鍾愛的小公主,一個是這小公主的夫君。”
雲錦書的刀漸漸出鞘,露出難以察覺的兩寸鋒芒。
初月晚額上起了薄汗,滿頭沉重的首飾壓得她愈發不適。
真頌王依然笑看著他們:“孤最後的復仇,等的就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