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章 去右相府看仙鶴
在宮中的好日子也過得心滿意足了,初月晚還要準備二月的各種儀式,於是便和老皇帝說好,要回摩天塔了。
關憲到宮門去接她,因為行程不急,初月晚表示還想去城裏轉轉。
“去看看右相府的鶴吧。”初月晚提議。
柳相才下朝回來,就聽說公主駕到,然而初月晚進府的時候卻沒有見到柳宓本人,只有府上的總管老爺子出來迎接。
“老奴姓馬,公主殿下請隨意差使。”老總管滿臉堆笑,“右相大人在裡面會客,未能親自迎接公主殿下,還請公主殿下見諒。”
“沒事的,是我來前兒沒說一聲。”初月晚道,“那就勞煩馬伯伯帶我和關將軍去等一會兒吧。”
“誒,誒,不敢當不敢當,請隨老奴移駕。”馬伯伸手示意,帶路進去。
之前辦集會那園子如今清淨,雪已經消了,鶴還在。
初月晚這日特地在頭上頂了一頂那時候仙鶴羽毛做的冠,頭戴男冠而女裝,這般反差看起來確實有些別樣的風骨。
馬伯送他們到這裏歇著,指了幾個人在附近伺候,上了一桌點心茶水,自己則去外面候著,任何事只要叫一聲就來。
“關將軍坐吧,也沒別人。”初月晚指指自己旁邊的凳子,“別這麼拘謹啦。”
關憲聽話坐下,道:“公主殿下今日的穿戴別有雅緻風韻,末將沒什麼文采,只知道說好看。”
初月晚笑了:“關將軍這樣的才叫會說話,誇得天花亂墜反而有拍馬屁的嫌疑呢。”
關憲撓頭。
“公主殿下怎麼想起來要來右相府上看鶴了?”關憲有什麼就說什麼,並不遮掩。
“也說不上為什麼,只是進了京城就想來。”初月晚說,“別說,父皇這個安排,還真叫人心裏癢癢。”
她喜歡鳥雀,也喜歡貓狗,魚鱉蟲也來者不拒,反正這些活的,會蹦躂的,她都喜歡。
而且,也不一定要逗著玩,有些個她就愛這麼看著,腦子裏放得空空蕩蕩,只是看。
也許是有物傷其類之感罷。
自己在京城中,前世今生算上,虛度近三十年。也不知這一生,還有沒有機會去看看更遠的地方了。
不過初月晚自然也不會只是看鶴來了。
之前初永望說過的話,還有父皇母后近來的表現,都叫她心中有些疑惑。
因此,與之相關的右相和關將軍她都要常常來往,就為的讓父皇見自己好好受用,也可以為小舅舅分散一些關注。
至於右相和關將軍,本就是朝堂上的人,與什麼兒女情長無甚關聯。自己的來往也堂堂正正,想必他們二人也心裏清楚。
保持這樣禮貌客套的交涉,是父皇給他們的命令。
這樣,自己也免於讓他們為難地另尋機會了。
不過,之前在御花園見到柳相的事,還是叫初月晚心裏有些嘀咕。
是自己看錯了麼?
初月晚託著臉頰看著鶴,一副超然的神色,完全心外無物。
旁的關憲卻有些坐不住的,他既沒有什麼風雅的心去看鶴,也不懂初月晚為何沉默,反而很緊張,怕初月晚想什麼自己沒猜出來,會說錯話。
儘管跟著初月晚的時候,並不覺得這個小公主在意人家說什麼,可是關憲並非傻人,他知道初月晚在遊走各方的時候,這種看似遊刃有餘是多麼難做的。
要說話且不得罪人,本就是件很辛苦的事。
公主殿下想必也有一顆細膩的心,才能敏銳地察覺到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吧。
相應的,別人話語間的細枝末節,她也會傷心,卻不輕易表露出來吧。
從前只要打仗就好了,如今關憲覺得人之間的交鋒更難應付。
不過,他也因而覺得,能夠應對的初月晚,就宛如強大的戰士一般,威武不凡。
閃耀著金光。
金……
“對了。”關憲忽然想起來,“公主殿下,末將差點忘了,上次您在羽堤掉的金簪,末將給您收起來了,現在原物奉還。”
說著他把那簪子從懷裏取出來。
“咦?”初月晚一愣,“原來在關將軍這裏麼?之前芙蕖她們還找來著,我卻一不留神忘記掉在哪裏了,在關將軍這裏真是太好啦。”
“末將給您戴上吧。”關憲說。
“好呀。”初月晚說著正過身子來坐。
屋裏說話的時候,柳宓結束了會客趕過來,正巧在門外隔著琉璃窗,瞧見關憲小心翼翼將那簪子插在初月晚的髮髻上。
柳宓很識趣地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等到簪子插上了才敲門。
“柳相來了。”初月晚看見了他。
“臣來遲,請公主殿下、關將軍恕罪。”柳宓走來拱手。
“是我不好,應該提前說一聲的,沒有耽誤柳相吧?”初月晚問。
“當然不會。”柳宓說著走來,旁邊的婢女將一隻凳子放在離她有些距離的地方。關憲起身讓座,柳宓讓他不必起身。
“一出宮門就想起柳相家的仙鶴,忍不住要來瞧瞧,過會兒就回摩天塔了。”初月晚道。
“這鶴如今在府上已經安定下來,開始變得親人了。”柳宓望向窗外悠然行走的仙鶴,“如同遊歷之人尋得歸宿。”
“右相大人一說,真好像起了意境。”關憲說。
“哪裏。”柳宓謙虛。
初月晚看著他,覺得他也好似那仙鶴一樣的清高。
不在夜裏,不見燈火,沒有陰沉沉的天色,陽光裡的柳宓,並不像嶽清歡。
而且沉沉的紫色官袍加身,濃烈的色彩襯得他愈加穩重,倒也沒有師父那樣要飄飛出去的感覺了。
初月晚不禁想到前世雲錦書的大紅官袍。
為官之人若行端坐正,這威嚴肅穆更是錦上添花了。
“柳相變了模樣了。”初月晚笑著說。
“京城的富麗浸染,想來也接地氣了些了。”柳宓說,“但願公主殿下,不再覺得臣像某一個人了罷。”
初月晚怔了一下,點頭:“柳相好似解語花,不說就知道人心裏在想什麼。”
“身在其位,不可免俗的要有些‘才能’。”柳宓說著看向關憲,“既然今日二位沒有要緊事,不如在回摩天塔清淨聖地之前,也在本官之府上隨俗一番可好。”
“柳相是要留我們吃飯麼。”初月晚聽出來,“不過已經過午,就不必麻煩了。”
“雖是過午,打打牙祭的東西,可是少不得。”柳宓說著,叫人送來。
婢女端了幾盤些切好的果子出來,雖說品類簡單,卻十分新鮮。
初月晚吃著蘋果,汁水甘甜清香,還有些冬日裏的冰牙。
“聽說公主殿下喜歡吃甜食,可惜臣和母親都口淡,府上不怎麼備著甜品蜜餞那些,只能委屈公主殿下吃些新鮮瓜果了。”柳宓對她道。
“冬日裏能吃到的果子本就不多,柳相這裏能有新鮮的已是極好了。”初月晚道,“我瞧這些果子都是秋收之後儲藏起來,平常百姓就吃得到的,可見柳相平日裏有多清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