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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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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八章 不要殘暴的國君

    “來不及的。”她良久後說道。

    初月晚悲從中來,掩面抽泣。芙蕖心疼起來,輕輕搭著她的肩膀安撫。

    雲太后招手叫葳蕤給初月晚跪下:“這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肚子裡的皇子,將來也得由裕寧公主照拂。”

    葳蕤叩頭:“葳蕤謝公主殿下恩典!來生定犬馬以報!”

    她果真是知道自己難逃一死的。

    初月晚看著她哭,哭了一會兒,竟笑出來。

    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可憐呢?

    明明自己是如此被人利用的悲涼生靈,卻心甘情願爲了這一份利用而死,哪怕自己的孩子會被奪走,也要感謝那個奪走了她一切的人嗎?

    初月晚五味雜陳,酸甜苦辣之後,唯有痛惜。

    自己前半生的幸福,相比之下是多麼面目可憎。

    “葳蕤,你真的有了皇兄的孩子嗎?”初月晚問她。

    葳蕤按著自己的小腹,目光堅定又明亮:“奴婢有把握,敬請公主殿下查驗。”

    初月晚並不想查驗。

    她本想好了,若葳蕤沒有懷上也罷,她會找個皇族的孩子來假裝葳蕤所生,這樣儘量久一些維持葳蕤的性命,孩子自己也可好好教養。

    若她真的有了,那便照常來生吧。

    初月晚至今也不懂究竟怎麼懷孩子生孩子,只覺得古怪又荒謬,她印象裡模模糊糊的“做飯”之說,似乎立不住腳了。畢竟誰會大晚上的腦子不清醒也能做飯呢?

    但察覺到這其中某些難以理解的環節之後,初月晚竟覺得恐怖,不想再深究下去。

    皇兄那樣的憔悴後怕,顫慄著抓住她的手腕的情景,讓她對夜裏發生的一切很迴避,也因而愈發心疼皇兄的遭遇。

    如今再看葳蕤,居然有些許的像二皇嫂了,越來越像,宛如影子投了上去。

    但也僅僅是神似,有時候她的眼神還會讓初月晚害怕。

    可是賈公公說還有另外一個人。

    “母后,為何會察覺到皇兄對肅親王府有所掛念?”初月晚問。

    “皇上畢竟是哀家所出,哀家怎會不懂他的心思。”雲太后十分自信,“他從小就見過蕭瑤華,偏偏那陣子他又常去肅親王府,後來他與初永年不睦,坊間也曾傳出過他喜歡蕭瑤華的流言。哀家便細細觀察,他每次見蕭瑤華的時候,目光都十分微妙,況且這麼多年他不對其他女人用心,一問起來只說不夠貌美和精明,左右挑揀,參照的標準都是蕭瑤華。”

    初月晚並未打斷,聽著她說。

    “他暗中有與初永年攀比的心思,擇妃上面當然也一樣。”雲太后道,“在他眼裏蕭瑤華就是最好的,兩人也曾為此事大吵一架,哀家看在眼裏,心裏明鏡。”

    她說完見初月晚仍是不作聲,覺得奇怪。

    被自己和先帝嬌生慣養的小公主,怎麼遇到這般糟糕的叔嫂私通之事卻沒什麼反應。

    是她被嚇住了,還是她本就不能理解其中的禁忌?

    雲太后今日也擔心自己敞開了說會把她嚇壞,但如今晚晚也大了,一直瞞著終究不是事。既然開誠佈公,那便都說個明白。

    她正擔憂著,初月晚抬起了頭。

    “母后錯了。”初月晚眼角掛著淚,目光卻平靜了下來,“皇兄記掛的,並不是二皇嫂。”

    雲太后疑惑。

    初月晚指正道:“是二皇兄。”

    雲太后啞然,磕絆了一下才道:“晚晚……你說什麼?”

    初月晚篤定:“皇兄在乎的人,是二皇兄。母后從一開始就錯了,在母后和父皇都把皇兄拋在一旁的時候,陪著他的人是二皇兄。從小到大,他最依賴的人,只是二皇兄!”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雲皇后急忙摸索著床架,想要下來找她,“晚晚,初永年和蕭瑤華都已經死了,皇上現在也將擁有自己的子嗣,這件事不重要了,不要再說了!”

    初月晚走上去扶住她,卻沒有把她從床上帶下來。

    “母后一點也不懂皇兄。”初月晚對她說著,“就連他犯下的錯,母后都弄錯了。”

    雲太后搖頭不肯接受:“不可能!晚晚從哪裏知道這些的?這種荒唐事,你連想都不該去想!”

    初月晚不忍心再對她說更重的話,只是覺得悲哀。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母后仍是自說自話的。

    她從來沒有了解過別人,也從來沒有想要去體諒別人。

    她是被寵愛到極其自私的人啊。

    “母后,晚晚錯了,晚晚不再說了,可是晚晚想知道,您是讓誰扮演的二皇兄?”初月晚問。

    雲太后被她扶著靠在床頭,呆愣了一會兒:“晚晚要做什麼?”

    初月晚誠實道:“保護他。”

    雲太后猶豫。

    “晚晚不會把他交給皇兄的。”初月晚承諾,“況且皇兄在乎的人已經不在了,即便換一個人也不可能替代,唯有被誅殺。”

    “哀家忽然想起,先帝臨終前的幾日裡,說起過一些事。”雲太后忽然喃喃著,說著與初月晚所問之事彷彿無關的話。

    “母后,父皇說了什麼?”

    “他說,他始終想不通老二為何要在明知不利的時候謀反。”

    雲太后說著,渾濁的眼睛慢慢轉向初月晚:“就像是,爲了解決某件迫在眉睫的事,沒做好準備就動了身。”

    “是什麼迫在眉睫的事?”

    “不知道,哀家也一直沒有想明白,可這件事已經過去多年了,哀家以為已經這樣過去了……”

    雲太后說的聲音越來越小:“或許……不會如此。”

    她輕輕笑了笑,忽然自言自語道:“原來是哀家錯了,錯得如此離譜……望兒啊,你這樣恨著生你養你的人,怨先帝和哀家對你不管不問,卻有人不惜一切代價地為你衝鋒陷陣。”

    初月晚困惑不解,雲太后驀然拉住她的手,道:“晚晚,哀家的確放棄了皇上。”

    初月晚驚愣住:“母后?!”

    “如今的皇上,哪裏還有身為一國之君的模樣?”雲太后苦笑,“縱然他是哀家的骨肉,可哀家卻是大皋的國母,若他嗜殺成性不知悔改,今後朝野上下一片哀鴻,終將唱衰國之大勢。這天下,不需要一個殘暴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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