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晚這才心滿意足地鬆開手，扭頭去看著牆上的箭。

    “總這麼放著也不好看，皇兄見了要罵我，拔出來吧。”初永奕撓頭。

    “要拔恐怕得推牆了。”雲錦書看這箭的位置，不好辦。

    說著，一陣旋風從院前刮過，那箭穿透的裂紋“咔嚓咔嚓”蜘蛛網似的擴散開，竟轟的一聲坍塌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雲錦書的長袖如行雲流水捲起初月晚攬住，牆體倒塌剎那，他們全都跳出了碎磚亂瓦。其他宮人都站得遠，有人嚇到跌倒在地上，好在沒有人受傷。

    牆背後的院落隨著坍塌顯現出來，一群小太監驚呆地看著這邊，愣了一會兒慌忙跪下：“公主殿下十一殿下雲大人恕罪！”

    “你們動那箭了？”雲錦書看見他們站的位置的動作，猜了出來。

    “是、是、奴才毛手毛腳驚了殿下，罪該萬死！”那邊的太監驚慌認罪。

    “沒事……”初月晚安慰著拍拍雲錦書，“小舅舅，動箭會弄塌一面牆？”

    初永奕走上來將箭撿起，轉頭說：“扎得太深，整面牆的構造都被破壞壞了，會碰一下就塌也是沒辦法，我母妃院裏的牆也一樣塌。小十三，你嚇到沒有，這幾個太監交給皇兄處置吧。”

    那些太監一聽要被交給皇上，全都嚇破了膽，哭著求饒：“十一殿下恕罪啊……”

    “剛還喊‘罪該萬死’，現在又喊‘恕罪’了。究竟該死還是該饒？”初永奕手上一使勁，竟然將那粗鐵桿子長箭一掰兩段。

    那群太監嚇得都不敢哭了。

    “十一哥哥，不值當的。”初月晚忙說，“饒了他們吧，他們也不知道牆會塌呀。”

    雲錦書揉揉初月晚的後腦勺，看著初永奕：“既然晚晚不想追究此事，十一殿下不妨網開一面吧。”

    初月晚擔心這位哥哥的性子執拗，必不能就這麼作罷，正想著怎麼規勸，初永奕卻轉了性子似的，將斷箭丟下，不再搭理他們。

    初月晚鬆了口氣。

    太監們匆忙叩頭謝恩，雲錦書叫他們不要驚慌，先把這裏倒掉的牆收拾收拾。

    “十一哥哥果然是天生神力。”初月晚對於差點被牆砸，驚嚇倒不如說驚歎，“久在深宮中，埋沒了人才。待到父皇孝期過了，是該好好準備一次狩獵讓十一哥哥一展身手呢。”

    “臣看，十一殿下狩獵，其他人都得躲著點。”雲錦書調侃道，“以免正好在他的獵物後面，被一箭穿個串兒。”

    初永奕聳聳肩，初月晚苦笑。

    剛剛躲避的時候被撈了一下，初月晚的衣衫有點散開了，周圍倒也沒什麼外人，初月晚那便簡單地理一理衣襟，發現之前雲錦書給自己的那半塊金鎖從胸口的暗袋中滑了出來。

    雲錦書不小心瞧見了，眼睛不由得直了一下。

    初月晚正要塞回去，抬頭看見他的眼神，臉一紅：“小舅舅，你看哪裏呢？”

    雲錦書瞬間醒了，窘迫地捂住眼睛：“臣，冒犯。”

    “看嘛看嘛，”初月晚將那鎖拿起來給他，“我的就是小舅舅的，想看就看。”

    雲錦書沒看見鎖，還以為她說的是別的，不禁更不好意思：“晚晚，這樣的話可不要亂說。”

    “本來就是小舅舅的呀。”初月晚搞不懂。

    雲錦書嘆口氣睜開眼睛，被她一金子懟到鼻樑上。

    哦，原來是說這個。

    還以為……罪過罪過。

    雲錦書無奈接下半塊金鎖，心口竟然隱隱作痛，他小心地按了一下穴位，還好沒有舊疾復發。

    “晚晚還戴著呢。”雲錦書撫著金鎖。

    “小舅舅給的當然要戴著。”初月晚笑著要把那半塊金鎖收回。

    雲錦書卻在端詳了這鎖片刻後沒有立刻還給她，而是疑惑又好奇地看向了初永奕，對他說道：“十一殿下，臣有個問題，想問問您。”

    初永奕雖然是個皇子，見到雲錦書卻有點慫，他的問題怎麼敢不回答：“雲大人請講。”

    雲錦書將那鎖給他看：“十一殿下對弓法頗有研究，不知可能為臣解答一下，若要將這金鎖破壞，需要多大的力量？”

    初永奕接過來掂量掂量：“實心的，還挺厚。這個要看被破壞的嚴重程度，還有被射中時，背後墊的是什麼東西了。”

    雲錦書：“肉。”

    初月晚從剛纔就覺得他在問當年行刺那件事，說出這個字來的時候更加確信了，只是聽他說，心裏就會跟著揪得痛一下。

    雲錦書將那金鎖上曾經被箭射中後的傷痕跟初永奕描述了一遍，初永奕的眉頭越皺越緊。

    “貼身的話，把這個毀掉的力度，人也難逃一劫。”初永奕確定道，“若是……雲大人捱了這麼一下，恐怕活不到現在吧？”

    雲錦書沒有應答。

    初月晚憂心忡忡。

    “十一殿下覺得，七年前什麼人有可能射出這個力道的箭？”雲錦書追問著。

    他心裏自然是有幾個人選的，想要跟初永奕對一對。

    “那時候我也不懂。”初永奕撓頭，“要射中這個，不但要有力量，還得有準頭。硬要想一想的話，我覺得裘中郎應該可以，但是他不怎麼用箭，用也是用很輕便的弓，一定發不出這麼大的力道。”

    雲錦書認同。

    裘鳴是刺客出身，輕功和藏匿都是頂尖的，平時身上就不怎麼攜帶重武器，能把細小的武器刺得很深，然而對於這種射壞了金鎖的力量而言還是微不足道。

    況且，雲錦書隱約記得當時放箭的人離自己很遠，他沒有聽到弓弦聲，箭已經到了眼前。雖然不排除自己不設防纔沒有聽見，但是後來仵作幫他驗傷，也說按照箭插進去的角度，推算射入的軌跡很長。

    這樣就絕對不是裘鳴常用的那種普通手弓。

    他會爲了殺自己故意換一把別的弓麼，此事尚且存疑。

    “還有麼？”雲錦書問。

    初永奕馬上說：“二皇兄。”

    對此，也在雲錦書意料中。同樣的，初月晚對此也知情，她從前見過二皇兄的弓法，常人難以匹敵，更在那時的初永奕之上。

    但是前世的初永奕技藝更為精湛，若二皇兄還活著，已經不好說相比起來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