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互相都已經暴露
“去看看而已。”裘鳴說著自如走到一旁椅子上,不客氣地坐下了,“雲錦書當真去了邊關,京城裏接下來的日子怕是不太好過。”
初永望心知肚明,雲錦書的勢力網在京城非同小可,他現在一出關生死難料,原本在他壓制下不敢輕舉妄動的人要冒出頭來了。
但云錦書絕對不會不做任何打算就走,那些他知道的事情,他曾經準備妥當的佈置,全都整合了冊子交在父皇手裏。
而初永望這兒,也有一份備份。
他從沒見過父皇手裏那份究竟是什麼樣子,和自己的能不能對上,也不知道父皇是否清楚自己這裏還有一份,所以就假裝此事無關緊要,沒有特地奏報給父皇。
裘鳴對他伸出手:“雲錦書給你留了東西,我用得上。”
初月晚疑惑:“太子哥哥,小舅舅給你留了什麼?”
初永望猜中了他的來意,眉頭一抖。
“拿去吧。”初永望命賈晶晶從床榻暗格中取來匣子,丟給了裘鳴。
“這麼爽快,東西是真的還是假的?”裘鳴搖晃了一下盒子,裡面顯然是一卷紙或者一本書。
“我沒必要騙你,你現在拿走回去對證,還不是一樣可以回頭找我理論。”初永望道,“本宮的東宮都要成你家了,來去都不打聲招呼。”
裘鳴將匣子拆了,捲起那些紙塞進懷裏。
“沒別的事情了嗎?”初永望看他作勢要走。
“我有的。”初月晚叫住裘鳴,“你當心一點,見母后的時候,別被父皇發現了。”
裘鳴和初永望都疑惑地看向初月晚。
初月晚煞有介事,端莊束手道:“我夢中所見,大略有所預示,此事若真暴露,你倒或許可以全身而退,我們與母后三人都要有麻煩,你若想太子哥哥今後有所成就,就泡湯了。”
裘鳴最奇怪的纔不是這個。
——你究竟是怎麼知道我見過你母后的??
也是夢到的??
裘鳴自從那次被雷劈了以後,對這個小姑娘的預言都是將信將疑,她直接威脅的時候稱不上什麼嚇人,她無所謂地隨口揭露一兩件事的時候,那纔是讓人心裏沒底。
初永望也著實有點懵了,皇妹神叨不是一兩天,可這麼大的事是想說就能說的麼?
母后那邊,初永望也不知道。
現在得了,一根繩上的螞蚱,除了母后還不知道,他們剩下的人都得心驚肉跳。
“你還夢到什麼了?”裘鳴回頭。
“你找太子哥哥是爲了幹什麼?”初月晚反過來要挾他,“拿我威脅太子哥哥是沒有用的,你殺我們根本不值,你需要太子哥哥做皇帝纔算真的達到你的目的。你要恢復裘氏一族的名譽,但是現在,你留在太子哥哥身邊只會是一個麻煩。”
“裕寧。”初永望把她護住,“不要和這種人講道理。”
初月晚點頭,抱住他把臉藏起來,只露出一雙亮亮的眼睛繼續盯著裘鳴。
裘鳴的面具上像是附著著一層冰霜。
“你以為你把我所有的目的都揭發出來,我就不敢再輕舉妄動了麼?”裘鳴低沉道,“這些太子也都知道,我們之間應該是共贏的。之前見你我還想過,你們根本不值得作為裘家的後人,你們只是那皇帝的子女,連你們的母親也是一個叛徒。”
他說著朝著他們走回來,賈晶晶趕忙上前阻攔。
“但你們比我想的有意思。”裘鳴說道,“留著你們,比我那枯燥無味的復仇更有趣。”
他說罷,腰間的刃尖閃了一閃,縱身破窗而去。
寒風涌入寢宮,賈晶晶跑上去關窗,然而這窗子已經破掉了。初永望叫他不必管,三人下樓在廳裡歇著,叫其他下人去補上窗子。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賈晶晶奉茶,“壓壓驚。”
那兄妹倆看起來倒是一點也不驚。
“怎麼才能讓父皇不知道我們和這人有往來?”初月晚捧著杯子頭痛。
“沒有辦法。”初永望道,“父皇手眼通天,況且母后那邊的情況我們都不知道,現在雲錦書不在,很難說。”
“不然我們跟母后攤牌吧。”初月晚提了個自己都覺得不太好的建議。
“母后……”初永望沉默。
裘鳴來跟他說的話,他不敢跟初月晚提起。
裘鳴說,雲皇后表面上對皇帝忠心耿耿,實則一直為裘氏的復興等待時機,她隨時有可能手刃身邊的皇帝,而那之後,作為太子的初永望將會名正言順登基成為新帝。
這是一場裘鳴和他們母子共贏的買賣。
剛知道的時候初永望崩潰無比,他就算再如何不相信周圍人,也不曾懷疑過母后對父皇的用心,至少這對父母在裕寧多年的拉攏下,對他的關照多了那麼一點點,讓他還有些難以割捨的感情。
他不想接受母后真的會殺死父皇,但是他想至少要保護母后和裕寧。
因此裘鳴建議他協助雲皇后的所謂“計策”的時候,他猶豫了。
直到現在,他還沒有給予過裘鳴任何答覆。
現在裕寧也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個對自己冷淡苛刻的父皇,可是對裕寧寵愛備至的好爹爹。
“太子哥哥,你相信母后麼?”初月晚抬頭問他,“她真的要給裘氏報仇麼?裕寧記得母后講過,她對父皇是真心的,她從小就沒有和生身父母一起生活過,她是雲家的女兒。”
初永望無法說明白。
若裘氏沒有滅亡,或許雲皇后不會是如今的雲皇后,或者也不會存在他們兄妹。
“當年父皇為何要將裘氏覆滅?他們家的地位,已經威脅到了父皇麼?”初月晚仍是不解。
“裕寧沒有必要知道這些。”
“可是裕寧已經知道了,忘不掉的。”
初永望嘆氣:“很多事情不需要太明白,本身也說不明白,雖然當年的事距離本宮也過於遙遠,但裘家武將封疆權力過盛已經是不爭的事實,父皇辦事的手段,裕寧你都知道了。”
連自己的親兒子都可以當面除掉,何況是臣子。
“但是父皇是會變的,對吧。”初月晚看著他,“沒有人會一成不變的。”
初永望沒有任何話可說。
他們現在討論的事情是隨時會掉腦袋的,為人君者沒有心。
自己將來,或許也會是那般模樣。
“別怕。”初永望對初月晚笑了笑,“無論父皇變不變,今後會如何,皇兄都會替你和母后擔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