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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鬼鬼祟祟的省親

    入夜,一行舉著旗子的羽林軍從宮門前魚貫而出,像兩道漆黑的布帳,將中間隔出一條狹窄的道來。

    雲皇后的鳳駕從這條夾道中駛出,一路暢通無阻地迅速朝著京中輔國公府而去。

    馬車內沒有點燈,初月晚窩在雲皇后懷中,隱隱能透過密閉的布簾子看到一點微弱的街燈。

    初月晚前世今生都沒有配母后省親過,因為皇后與妃嬪不同,沒有回門禮,因此需要親人相見時,只需外公外婆進宮相見。

    所以這次省親,就顯得很奇怪了,甚至還有幾分陰謀的味道。

    初月晚覺得自己的鼻子有點毛病,嗅得出不對勁兒來,但是嗅不出為啥不對勁兒。

    “母后……今兒咱們為什麼去外公府上?”初月晚輕聲問。

    “晚晚到了就知道了。”雲皇后說著,拍了拍她。

    他們走的是京城中軸路,來往的行人很多,全都隔著老遠地避讓開。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宮中的某位大人物出來了,有人沿著走來,知道是去雲府,便交頭接耳猜出裡面的人應是皇后。

    皇后特地出宮見父母,再結合前陣子發生的大事,大家都覺得,是不是那遇刺重傷的小公爺人不行了。那小公爺是皇上皇后從小看到大的,跟第二個兒子也沒差,何況又是雲家唯一的一個子嗣,如此陣仗,也可想而知。

    馬車咔噠咔噠跑得人都顛痛了,初月晚直揉腰,又捱了一陣子,才感覺到馬蹄聲放緩,一點點平穩下來。

    外面的太監開啟車門,搭好了梯子請雲皇后和初月晚下車。

    輔國公雲勤及夫人郎氏已經隔著很遠出來迎接,雲皇后忙牽著初月晚走上去,盡了禮數後,雲勤將她們迎進府中,羽林軍分成幾條佇列,在府中府外交接駐守。

    “情況怎麼樣?”雲皇后進堂便問。

    “過來說話。”雲勤將她們繼續往裏面領。

    初月晚緊張得說不上來話,只是聽著看著外公外婆和母后小聲地交待一些她聽不太懂的事,郎氏怕夜裏冷著她,叫人送了兩件衣裳並手爐過來。

    過兩道門檻,到了深處一間閣子,雲勤讓她們“在這兒等等”,轉身出去,郎氏留下陪著,幾個人坐在一起各自沉默。

    又過了會兒,門從外面推開,一個白影出現在他們視野中。

    初月晚的呼吸差點斷了。

    那俊朗英挺的夢中郎君,平靜如常地站在那兒。

    “皇后娘娘,小殿下。”雲錦書進屋單膝跪地一拜,“恕臣有失遠迎。”

    “快起來!”雲皇后忙扶他,“你傷勢還沒恢復,不要拘禮。”

    雲勤緊跟著走進房門,回手將門關嚴,側耳聽了聽外面羽林軍巡邏的腳步和鎧甲聲。

    “臣弟死裏逃生,多虧姐姐和皇上的照拂。”雲錦書坐下來客套著,又低頭看看初月晚,“晚晚,來得巧呀。”

    初月晚忘了說話,一勁兒點頭。

    小舅舅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對的樣子,面色如常,氣息也很平穩,走路帶風。

    初月晚只希望他不是逞強。

    “你的事情可尋出點端倪了?”雲皇后問道。

    雲錦書搖頭:“只有懷疑,沒有實證。”

    雲皇后道:“為何你一定懷疑的是嶽清歡,而不是裘鳴?”

    聽到這兩個人的名字,雲勤和郎氏心裏雖然都已有數,卻還是捏了一把汗。

    大國師,來自雲皇后母族的刺客。

    任何一個都不是他們可以輕易對付的,可卻又是和他們所有人密切相關。

    “姐姐覺得裘鳴想做什麼?”雲錦書反問。

    “他想報仇。”雲皇后道,“他似乎……是衝着皇上和太子來的,可是……他卻又遲遲不動,不知究竟意欲何為。”

    “姐姐也發現不對了,這人的功夫自然不是蓋的,甚至可以輕易潛入重兵看守之地,然而,他卻沒有立即殺人。”雲錦書道,“雖然這麼說讓人未免不適,可若他真決心動手,我們在場還會有幾個人活著?”

    雲皇后掩口不答。

    郎氏想起上次初月晚被劫持之事,已經不自知地抱緊了初月晚。

    初月晚自己也知道。

    自己的那幾句恐嚇、嚴厲的訓斥,根本對對方而言算不得什麼。

    只要裘鳴想動手,恐怕除了本身就有功夫的小舅舅,還有絕對被保護起來的父皇。沒有人可以躲過殺手。小舅舅受傷臥床的這些日,也是沒有絲毫反抗能力的,若裘鳴殺入雲府“復仇”,那麼他們一家都無法存活。

    “既然他不想殺我,當初在河中佈置埋伏的就一定不是他。”雲錦書道,“他完全可以補刀的呀。”

    “那又和嶽清歡是何關係?”雲皇后從來不相信那個神棍,但也不敢妄自指控,“你知道,全大皋除了你以外,沒有第二個人敢跟皇上說他的不是。”

    “皇上那是被我從小胡說說習慣了。”雲錦書道,“要我真的有憑有據出來理論,皇上就未必能接受了。”

    這也是事實。

    父皇對大國師和神明的信奉,初月晚都看在眼裏。

    “若真是他?”郎氏擔憂,“不能跟皇上說,也不能擅自提出指控,那不是走投無路了麼?”

    雲錦書眼中寒光一閃:“那就陪他鬥到最後。”

    初月晚搖了搖頭。

    “晚晚怎麼了?”雲錦書問。

    “師父……感覺師父不是壞人。”初月晚有些難過。

    雲錦書理解道:“晚晚別急,我們還沒確定就是他在背後做壞事,說不定他只是比我們更瞭解事情的內幕,也在找答案罷了。”

    初月晚心情稍微恢復了一點點。

    雲錦書從不忍心對她說太重的話,縱使懷疑,也先按下不表。畢竟那密信還沒有解答出來,而嶽清歡本人又在乾英山閉關,種種事件都有不在場不參與的證明。

    況且那人對晚晚這些年是挺好的。

    即便承認如此,雲錦書還是覺得有點不爽,不,是更不爽了。

    “瑾兒,景郡王府那邊,你可知道究竟皇上是什麼意思了麼?”雲勤走過來問道,“上次錦書遇刺,就是爲了盯防那個人。此後皇上一直不想走漏風聲,他在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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