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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入洞房合巹禮成

    不久,房門被從外敲響,初素菁又一次趕在前面,開了門。

    她一愣,門外站著的竟是初佑康,他穿著府上侍從的衣服,臉上的刺青被設法遮蓋,黑夜裏一點也看不出來了。

    “兄長。”初素菁道,“你不是在府上等他們拜訪麼?”

    “我放心不下,特地喬裝來盯著雲錦書,不叫人給他灌酒的。”初佑康道,“而且,這樣的日子,我也不想錯過。”

    初素菁點頭:“這倒是,那你這是……”

    “他們在後麵了,我裝作過來開路的,就是走得快了一點點。”初佑康說著,“我就不進去了,方纔站在人群裡,看到裕寧我就放心了。”

    “行。”初素菁把頭看見一行人打著燈籠過來,拍拍他,“你快去幫他們把雲錦書領進來。”

    初佑康回過身去迎,雲錦書氣定神閒地走在最前面,賓客本是想架他過來,誰知他敬了一圈的酒,一點醉意也無。原本還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毒打的幾個人,這一會兒也都喝得暈暈乎乎,反而是由府上的小廝架著他們過來湊熱鬧的。

    南宮繆還醒著,看到初佑康過來,第一眼沒有看清,第二眼才突然認出他。

    “你怎麼回來了?”南宮繆問。

    “說來話長。”初佑康說,“還是別讓我暴露為好。”

    “謝謝你。”雲錦書早知道是他,低聲說道,“幫我擋了酒。”

    “我從前需要你的時候,你總是出手相助。現在是你需要我的時候了。”初佑康道,“論酒量,你怕是還不如我。”

    “這我實在得甘拜下風。”雲錦書拱手。

    “可是從前沒見逍遙王醉過。”南宮繆說。

    “因為他喝不過了就耍花招。”初佑康解釋,“不是不喝,就是少喝,從前矇混過關,如今可蒙不過去了。”

    “有失偏頗。”雲錦書不服,“只是喝不過你,對旁的人,我可不需要這些花招的。”

    “就你貧。”初佑康把他往屋裏一送,“快進去吧。”

    他退身出來,正想趁亂溜走,忽然被一隻手拉住,他突然知道是誰,不敢回頭。

    “你到底是回來了,不過既然裕寧大婚,你不回來纔是白眼狼。”初永望拉著他道。

    “皇上。”初佑康仍不敢在他面前露臉,“罪臣聽憑皇上處置。”

    “朕是那樣不分時宜的人嗎?”初永望道,“罷了,你走吧,朕權當做不認識你。”

    初佑康退身隱到黑暗裡,初永望讓賈晶晶在身後擋開其他人,自己則又向他走了兩步。

    “你不能回來。”初永望說,“你不能,明白了嗎?”

    “罪臣明白。”

    “你恨朕嗎?”

    初佑康沒有應聲。

    “朕殺了肅親王。”初永望說,“你一定難以釋懷吧。”

    “罪臣並不恨陛下,罪臣只是,想不通。”初佑康道,“可罪臣這一生想不通的事很多,又何須每一件都追根溯源。”

    初永望默了一會兒。

    “你是想不通朕為何會下手?”初永望問,“你也覺得,朕是爲了這個皇位不擇手段的,是麼?”

    “罪臣不敢,陛下所做任何事,都容不得任何人猜度。”

    初永望知道,他的這句回答,就是確認。

    “你回去吧。”初永望道,“但你既然明白朕是這樣殘酷無情,那麼一定更清楚朕有多忌諱你的父親,切不要讓朕聽到任何你祭奠他的傳聞,不論你給他燒多少紙,他都收不到的。”

    他的話說得這樣狠,初佑康卻忽然懂了,他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向初永望。

    初永望不再看他,轉頭在眾人的恭敬迎接下,走進房中。

    ……

    親朋好友都到齊,雲錦書在初月晚身邊坐下,小心地將羅帕揭開。

    玉面芙蓉照紅妝,鳳冠在燈火下熠熠閃光,星點在一雙眼眸裡灼灼動人。

    她一抬明眸,便是千嬌百媚,風流婉轉。直教人心裏像被射了一箭,立時間停了跳。

    雲錦書靜靜地只是看著她,一動也動不得,手裏還提著帕子,不知要往哪裏放。

    “錦書。”初月晚眨眨眼,“大家看著呢,不要只盯著我呀。”

    雲錦書恍然一笑。

    芙蕖捧上一對兩隻精緻的小瓜瓢,置酒其中,呈給二人。

    雲錦書和初月晚各執一隻瓢,雙臂交錯共飲,這便是交杯酒了。

    初月晚第一次喝這麼烈的酒,入口被辣到差點噴出來,雲錦書貼耳小聲道:“晚晚先別吐,稍忍一下。”

    初月晚也怕吐了不吉利,強行含在嘴裏憋著。

    “合巹禮成。”柳宓道,“願王爺與公主殿下,琴瑟和鳴,花好月圓。”

    這二人,也說不上是初月晚全然嫁入王府,還是雲錦書整個做了駙馬。所以大婚之前,乾脆商量著讓他們二人繼續沿用各自頭銜,眾人想叫什麼叫什麼,按以前的稱謂也罷了。這個做法,也都得到了他們本人的默許,皆大歡喜。

    眾賓見證禮成,便不再打擾他們一對新人的含情脈脈,各自退出院外。

    初永望起駕回宮,雲勤帶著官場上的老友趁氛圍熱絡,繼續飲酒敘舊去了。郎氏引女眷回房歇息,以備明早起來的安排。房中陪著初月晚的幾個姐妹也都去撿自家爛醉如泥的夫君。

    南宮繆回頭看了一眼初月晚,架起半醉的關憲,對柳宓道:“我送關將軍回去,右相大人怎麼走?是否需要護駕相送?”

    “無妨,我飲酒不多,且帶了護衛,景郡王還是先將關將軍安頓吧。”柳宓說著,忽然看見獨自出來的莊涵,詢問道,“莊小姐可有人送送麼?夜深了,若有不便,還是留宿府中為好。”

    “莊某有數,不必右相操心了。”莊涵恭敬而淡漠地迴應著。

    “京中如今大變了模樣,還請莊小姐不要夜裏獨行。”柳宓說著命人過來,交代道,“叫我的車馬來,送莊小姐一程。”

    莊涵饒有興趣地看看他:“我聽說,如今京中是柳相手眼通天的,看來果真不差。只盼柳相的翻雲覆雨,更勝前人罷。”

    她瞥了一眼房中,似乎意指“前人”。

    柳宓被她說得一驚,想不到她竟知道自己暗地裏接過雲錦書鋪設多年的人脈,看來稱得上“手眼通天”的,不只是自己。

    “右相大人的情,莊某今日便領了。”莊涵說罷拜別。

    柳宓默然看著她遠去的背影。

    南宮繆疑惑:“這位莊小姐,似乎有些以男子自居的意思。想必便是從前公主殿下常常提起有女相之志的那位了。”

    “莊小姐竟還和公主有這樣的淵源?真不曾聽聞。”柳宓笑道,“看來我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南宮繆道:“未必,左相不是有意向皇上乞骸骨麼?到時候莊小姐與柳相一左一右,輔佐皇上,豈不是很好。”

    柳宓笑笑不答,顧左右而言他:“說來我這下沒有護衛和車馬了,是否有幸與景郡王同行送完關將軍,再請送一送我?”

    南宮繆並不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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