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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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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不信您就試試

    他胡亂用袖子擦了擦嘴,不再理會穆葭,而是費勁地扶著桌子要站起來,幾次都沒能成功,他心焦不已,只能扯著嗓子喊人進來,只是沒想到,進來的卻是剛剛拖著佟淑清出去的那個男人。

    趙一冷冷看著穆增:“老太爺有何吩咐?”

    穆增登時雙目欲眥,看著趙一,又看著穆葭,面上出了憤怒又平添了幾絲驚恐:“你……你們到底要做什麼?府上的人、人都到哪裏去了?!”

    剛纔盛怒之下,穆增並未來得及去想穆葭是怎麼在沒有通報的情況下進的後院,還有佟淑清就這麼被拖出去掌嘴也沒人攔著,這時候猛然想起,穆增心中怒火陡然升高了一倍,但卻也不是沒有震驚。

    這……這丫頭到底都做了什麼?到底又是從何時開始籌謀的?他怎得一點兒都沒察覺?!

    “二叔身犯重罪,二哥又成了廢人,二房可就這麼廢了,祖父一門兒心思的為二叔打算,還不許下人們為自己、為家人打算?”穆葭淡笑道,“比起即將油盡燈枯的祖父,我這個長房嫡女倒是更得人心,趨利避害,人之常情,祖父您大人大量,又何必跟這起子下人計較?您說是嗎?”

    一日之間,二房就算是土崩瓦解了,主子們接連遭殃,下人們自是要給自己尋摸條出路,而長房自是最好的選擇,畢竟這座府邸最終的主人將是長房,正因如此,穆葭纔敢只帶一個趙一就夜入穆府,直闖後宅,跟她想象的一樣,從頭到尾壓根兒就沒有攔過她,甚至連個去後院通傳的人都沒有,穆葭就這麼大模大樣地在一眾下人畢恭畢敬的問安聲中穿堂過院,直接到了後院,進了穆增的書房、這個一直以來穆府最重要的地方。

    “你!”穆增大怒,好不容易纔站起來,這時候身子晃了兩晃,卻又一屁股坐了回去,然後緊接著又是一陣催命似的劇烈喘息。

    穆葭擺了擺手,趙一隨即倒了杯茶,端過來,穆葭卻衝對面揚揚下巴,趙一又把茶杯送到了穆增面前,穆增卻抬手將茶杯掃到了地上,滿地狼藉,趙一眼神一黯,穆葭擺擺手讓他退了下去,趙一給穆葭倒了杯茶,然後再次躬身退下。

    “祖父,您不要誤會我,我對二房還有祖父,並無覬覦之心,倒不是我清高,我還真是瞧不上二房,不單單是我,大房人人都是如此,您所看重的您所拼命要得到的,還有你終其一生使盡手段所奮鬥出來的成果,在我眼裏,一文不值。”

    “所以,您根本就用不著緊張。”

    穆葭看著穆增,一字一字說的輕描淡寫,她越是這幅表情,這個語氣,穆增的面色就越是難看,他想喊人想大罵想狠狠教訓這個三言兩語就全然否定他一生的不肖丫頭,但是他卻只能捂著胸口、一灘爛泥似的癱在椅子上,被迫繼續聽著穆葭戳心的字字句句。

    “此刻祖父心裏必定是恨毒了我,只是大可不必,和祖父一樣,我不過是要拼盡全力去保住我所珍視的,誰都休想傷害我珍視的人,即便是祖父您,不信您就試試。”

    一邊說著,穆葭一邊站了起來,瞥了一眼桌上那張濺滿鮮血的紙,一邊看著門外昏死過去的佟淑清,一邊輕飄飄地道:“祖父,不管您信不信,我當初是揣著一顆紅心到的穆府,大房的孩子可憐見,兒子被父親冷待遺忘了十多年,孫子孫女兒更是打小就不得祖父看重寵愛,好不容易被祖父記起,那時候不管是父親還是我,無不是心花怒放,都以為祖父到底顧念骨血親情,畢竟心裏是有咱們長房的,至於為何這顆紅心後來徹底變涼,祖父,您應該清楚。”

    說到這裏,穆葭一聲嘆息,轉過臉來,目光又落在了穆增蠟黃枯槁的臉上,嘆息著搖了搖頭,道:“祖父,這或許是咱們祖孫倆兒最後一次見面了,不管您心裏如何恨毒了我,可作為孫女兒,到底對您還是揣著點兒不忍的,所以思前想後,有些事兒還是當面告訴您的好,也算是孫女兒報您這點子血脈恩情了。”

    “祖父,當年二祖母誕下穆婕的時候,您老來得女,必然喜不自禁,聽聞您這些年來一直視穆婕如掌上明珠,但凡穆婕想要的,你就沒有不允的,在穆婕的婚事上,您也沒少費工夫,選了個有能耐有潛力的孫同文,可以說實乃天下慈父之表率,但是祖父,在您揮灑父愛之餘,您難道就從來沒疑心過點兒什麼,比如您自己的身體狀況,還有穆婕的長相。”

    穆葭淡淡道,打量著穆增臉上精彩的表情,穆葭的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揚起來,她一臉如花笑靨,一雙妙目澄澈晶瑩,不帶一絲陰毒,嘴裏卻繼續輕描淡寫說著惡毒的話:“祖父,連我這個初來乍到的小輩兒,都知道二祖母跟臥龍寺監寺法亮,有二十餘年的交情,您精明一世,怎麼就會被一屆女流矇蔽?是二祖母太善做戲?還是您對二祖母情深義重、早就認了這頂綠帽、心甘情願做這個便宜爹?”

    一邊說著,穆葭一邊從趙一手中接過一沓信,隨手放到了桌上,對上穆增欲眥雙目,穆葭還是一臉盈盈笑意,好整以暇地道:“葭兒在穆府小住過半年,沒少受祖父厚愛,一直惦記著怎麼回報祖父纔好,這點子心意,還請祖父笑納,不要嫌棄。”

    “祖父,人來這世上走一遭多不容易,尤其是像您這樣能夠功成名就的,那就更不容易了,您這樣的身份地位,自是該留名青史,哪能上嘴皮動下嘴皮的功夫,您這位肱股之臣就成了街頭巷尾的笑話,您說是吧?”

    “噗!”

    又是一口刺目鮮血噴涌出來,有一滴都濺到了穆葭的狐皮大氅上,猩紅的一點,甚是刺目,穆葭看的忍不住皺眉,取了帕子抹去,倒也沒再說什麼,也懶得再看穆增一眼,然後徑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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