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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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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太荒謬

    但是今天,穆葭的想法變了。

    她為什麼要放過這個這麼一個噁心齷齪之人?

    他作惡實在太多,他這些年的順遂舒心、青雲直上的背後,搭上了多少個本該幸福完滿的人生?

    他早就該死,早就該死,他多活一天,哪怕多喘吸一口,都令穆葭不能容忍,再說了,她以為的生不如死,搞不好人家卻覺得好死不如賴活著呢。

    穆葭從來沒有這樣恨過一個人,甚至比直接毀了她人生的穆芙和封予峋更甚。

    因為穆增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是他害了自己,害了穆長風,害了爹孃,也是他害了蘇良錦和柳南芸。

    是他毀了大房,毀了所有穆葭對幸福美好的嚮往。

    全都是他!

    “祖父,您真的情願爲了二叔,不顧一切嗎?之前千方百計地拉大房下水,險些做了二房跟穆府的皮條客,如今爲了二叔又要搭上敬府?難道在祖父眼裏,即便二叔是再糊不上牆的爛泥,還是要比姑父、爹爹更重要百倍,對嗎?還有表兄跟兄長,他們加起來也比不上二叔的一根腳指頭,是嗎?”穆葭緩聲道,一邊淡淡地搖搖頭,“或許祖父真的是這樣想的,也的確打算這樣去做,但是……我不答應。”

    穆增手指顫得更厲害了,不止手指在顫,他整個人都在顫,也不知是被穆葭給氣的,還是因為他身子本來就虛弱,他嘴唇動了動,可是卻一個字兒都發不出來,急怒之下,他的眼神變得更加兇惡,似是一隻瀕死的雄獅,哪怕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也要咬死膽敢犯上之輩。

    其實,穆增早就意識到自己的衰老,雖然他並不情願,但是身子的每況愈下,還有越來越花白的頭髮,都在時時刻刻提醒著他,他的人生已經步入黃昏,他再不情願,卻也得在日落西山之前,儘可能地守護好他為之奮鬥一生的成果——

    穆府。

    但說白了,是穆府二房。

    穆府大房,他從未傾注過心血,而穆府大房也根本不需要他的維護依仗,他對大房的感情,從一開始就很複雜,一如他對蘇良錦,他存著不甘心,也咬牙較著勁兒,他就是要讓蘇良錦、讓蘇府、讓所有輕視瞧不起他的人看看,他親手調..教出來的二房,就是要樣樣都強過大房!不但兒子強孫子孫女也都得強!

    他是存著這樣的心思,這些年也一直這樣去做,過程一度順利,穆磊雖不成器,卻是個聽話的,這些年來一直紮紮實實握著國子監,背後又有四皇子的支援,假以時日,只要穆磊沉得住氣肯定能夠接替自己禮部尚書的位置。

    不僅如此,穆長林也是一眾京師貴子中的佼佼者,只待春闈一鳴驚人,二房自是錦上添花,還有穆芙,嫁給四皇子那是遲早的事兒,一旦四皇子登基為皇,那穆芙便就是六宮之主,那整個穆府二房不僅僅是從龍之臣,更是一躍成為皇親國戚……

    蘇府即便是大夏頭號門庭,卻也未必能及得上這般滿門榮耀吧?到時候,誰還覺得他是上不了檯面的癩蛤蟆?誰還會覺得他沾了蘇府的光?

    他的設想堪稱完美,還曾為此沾沾自喜過,直到穆葭入京,直到穆府的那一場捉妖法事之後,情況陡然急轉直下,穆芙被冠上狐妖之名,就此斷了國..母之命,更是牽累了穆磊的前程,從此,二房一蹶不振,穆增的衰老和心力交瘁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還有,對大房的拉攏,還有不得已、屈辱地向蘇府的示好,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穆增雖然不想承認,可是這打擊是巨大的,甚至比當年披著癩蛤蟆的皮迎娶蘇府千金帶來的屈辱更甚。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大房在其中做了手腳,但是一則拿不到把柄,二則那種情況下,爲了保住二房,唯一的辦法就是寄希望於大房,即便真有把柄,他或許也得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即便一直都有這樣的心裏準備,但是此時此刻,聽到穆葭所言,穆增還是氣得渾身冰涼,他看著穆葭淡漠的一張臉,既驚且怒:“是你!是……是你設計害的磊兒?!”

    他是懷疑過大房,也懷疑過敬府,但是卻從來沒有懷疑到穆葭頭上,不過就是個十來歲的丫頭,即便再有心計,也不可能將整個二房玩弄於股掌之中,更加不可能瞞過自己的眼睛!

    但是此刻此刻,穆增卻不得不信了,這一切的佈局之人,都是穆葭!這個他並沒有放在眼裏、甚至尚未及笄的丫頭!

    實在是太荒謬!太荒謬!

    “祖父您這就太抬舉我了,我哪兒有那樣的厲害本事?”穆葭嗤笑道,搖頭嘆息了一聲,“是我逼著二哥嫉恨大哥、生了尋個揚州瘦馬敗壞大哥名聲的毒計?是我逼著二叔豢養外宅?是我朝二叔手裏塞的刀?也是我逼著二叔殺的人?祖父,二哥為什麼會落得這個下場,二叔又為什麼會釀成大禍,您這個穆府二房的掌舵人,難道真的不知道嗎?”

    一邊說著,穆葭一邊朝前微微傾了傾身子,把聲音放緩,似乎就是爲了能讓穆增聽得更加清楚。

    “祖父,您一手教出來的兒子、孫子是個什麼貨.色,您難道真不清楚?祖父,就不要攀扯別人了,也不要怨天尤地,是您,是您親手害了自己的兒子跟孫子,二房斷子絕孫可是您的手筆。”

    “住嘴!”穆增驀地猛拍桌子,臉色難看的嚇人,沒有半點兒血色,跳動的燭光更把他映得半人半鬼一般,他劇烈地喘息著,似乎要把淤積在肺腑的憤懣和憋悶都吐出,可一張嘴,卻忍不住鮮血噴涌,點點鮮紅落在面前的宣紙上,異常刺目。

    穆增雙手撐著桌子,費勁地喘息著,竭力忍著不讓自己暈過去,他不能暈,不能出事兒,否則穆磊真的就沒救了,二房就徹底完了,就得徹底地被大房踩在腳下,要真是那樣的話,他這一輩子的奮鬥,一輩子的不服氣,那就通通成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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