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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給王爺送花

    碧瑤頓時把頭搖成了撥浪鼓,連同嘴巴都閉得更緊了。

    “看來你這是逼著我親自去一趟懷仁堂了。”穆葭緩聲道,一邊站起了身,作勢就要朝外走。

    “小姐!我說!我說還不行嗎?”碧瑤忙不迭一把抓住了穆葭的手,一臉不情願地嘟囔著,“剛纔羅先生說,王爺病倒了,而且病的還不輕……”

    穆葭吃了一驚,忙得急急詢問:“王爺好端端地怎麼就病倒了?羅先生可說了王爺得了什麼病嗎?”

    碧瑤打量著穆葭一臉著急模樣,心裏忍不住嘟囔,她就是擔心穆葭對安郡王太上心,所以才憋著沒打算告訴穆葭來著,果然她想的一點兒都沒錯。

    饒是不情願,可碧瑤還是老老實實地道:“昨兒臘月十六是王爺生母良嬪娘娘的祭日,王爺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去皇陵祭奠良嬪,只是王爺舊傷太多,身子一直不好,不能經風受寒,偏生趕上昨兒忽降大雪,王爺吹了那麼就的冷風,一回府就暈倒了。”

    “那現在呢?王爺可醒了嗎?”穆葭忙著追問。

    “羅先生沒說,”碧瑤搖搖頭,“可是聽著羅先生的口氣,王爺這回怕是病得不輕,得將養好些時日呢。”

    穆葭坐下來,定定地看著桌上那碗黝黑苦澀的湯藥,忍不住眉頭緊皺。

    她是養過病的人,知道養病是個什麼滋味兒,無非就是成日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每天灌幾碗這樣的苦湯子,又或者是捱上幾針扎,嘴裏總是瀰漫着苦味兒,吃什麼都像是湯藥,所以沒心情吃飯是肯定的,心情糟糕也是必然的。

    穆葭想不出來封予山那樣沉穩精神的人,病怏怏躺在床上是個什麼模樣。

    他那麼大的個子那麼大的人,是不是也會跟她一樣,吃藥會覺得苦?扎針會覺得疼?

    不會的,他連.戰場都敢上,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大英雄,他肯定不會和她一樣軟弱。

    可是,他會難過嗎?

    在這樣的寒冬,母親的祭日,一個人孤零零的養病。

    他會難過嗎?

    ……

    穆葭的心很沉,不僅僅是在擔心封予山的,也是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上一世,她寄居在旁人屋簷下,一邊想著爹孃,一邊孤零零地養病,到底心裏還有念想,可後來,爹孃兄長都離她而去,她最終成爲了孤兒。

    是的,孤兒。

    她這個孤兒顛沛流離,從大夏到匈奴,輾轉又回到大夏,最後變成了連地府都不肯收的孤魂野鬼。

    難過嗎?

    當然難過,最難過的不是背叛,而是打心底生出的蒼茫寂寥。

    她一直納悶兒為什麼自己會對封予山不設防,會下意識地心生好感、願意靠近。

    她一直想不明白,可是這個時候,面對著這碗苦兮兮的湯藥,她突然地就明白了。

    是因為發自內心地感同身受。

    她的經歷,與封予山何其相似,少年時期春花爛漫,然後陡然遭遇嚴寒,從此生活變了滋味兒,開始了在苦海掙扎,再沒有一絲甜。

    ……

    “有剪子嗎?”穆葭忽然問道。

    碧瑤一愣,隨即點頭:“有是有,不過小姐找剪子做什麼?”

    “去給我找來。”穆葭沒有解釋,起身站了起來,然後就朝外走,碧瑤忙不迭給穆葭披上了大氅,一邊將剪子找來,遞給了穆葭。

    穆葭拿著剪子出了房,行至院中的梅樹下,仔仔細細挑了一會兒,然後剪下了幾隻含.苞待放的紅梅,拿在手裏看了看,甚是滿意,然後捧著梅花進了房來。

    碧瑤跟在身後,忙得取來了一個花瓶:“原來小姐是要剪梅花插瓶啊,小姐只要吩咐奴婢一聲就是了,怎的自己跑出去挨凍?”

    穆葭卻沒理會碧瑤,用剪子仔細修剪了花枝,又將梅花給紮好了,遞到了碧瑤的面前,道:“給懷仁堂送過去。”

    碧瑤頓時整個人都不好,指著梅花問道:“小姐,你……你這是要送給懷仁堂還是要送給安郡王?這這這怕是不合規矩吧?”

    穆葭瞪了她一眼:“安郡王府送來糕點的時候,你吃的比誰都多,也沒聽你提過什麼規矩不規矩的,現在倒想起規矩來了?”

    碧瑤一臉難為情,想反駁穆葭,可一想起來吃進肚兒的糕點,她就張不開嘴了。

    吃人嘴短,誰說不是呢?

    碧瑤扁了扁嘴,然後不情不願地從穆葭手裏接過了梅花,耷拉著臉出了門。

    碧喬從小廚房出來的時候,正趕著碧瑤朝外走,碧喬打量著碧瑤手裏的那一大捧紅梅,頓時一臉好奇:“你拿這些花是要送到哪兒去?”

    碧瑤朝著暖閣努了努嘴,小聲跟碧喬抱怨:“小姐讓給王爺送去的。”

    碧喬頓時目瞪口呆:“這……這不合規矩吧?”

    “少來,吃人家糕點的時候,你怎麼沒想起合不合規矩來?”碧瑤白了碧喬一眼,總算覺得氣兒順了不少,可隨即又愁眉苦臉起來,小聲跟碧喬道,“小姐當初就是不願意嫁四皇子,纔不惜把臉搞成這幅模樣,可瞧如今這架勢,小姐竟是對大皇子青眼有加,碧喬啊,我就不明白了,就算是要非要嫁個皇子,小姐幹嘛舍四皇子而取大皇子呢?四皇子年輕有為,而且……而且最重要的是沒聽說過身子有問題啊。”

    “可四皇子之前還惦記著要娶二小姐呢,以後爲了上位,指不定還要娶多少位呢,可大皇子卻是個重情重義的,就衝這點,他就不如大皇子,”碧喬反駁道,可是一邊也發愁,“可……你擔心的也有道理,大皇子的身子真的……愁死人了。”

    兩個人都變成了苦瓜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嘆息著各忙各的去了。

    ……

    安郡王府。

    封予山白天沒有上.床的習慣,即便在病中也是一樣,所以周樹一早就把書房給收拾了出來,將小几搬下了軟塌,又將軟塌新換了一層厚的被褥跟軟靠枕,讓封予山不管是趟是坐,都能舒服。

    只不過不管周樹再怎麼精心伺候,也不能分擔封予山病體的疼痛,舊傷復發,對於封予山來說,就是將從前受傷的苦楚再受一遍,甚至比從前更甚,再加上這一次封予山又染了風寒,情況有多糟糕自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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