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 過往3
“鶴帆哥哥,我們就此別過。”
廖安之笑著應聲,然後一轉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而這一轉身就是一輩子。
蘇鶴帆在原地足足站了一夜,待到第二天天明才帶著一身的露水回府,那一晚,少年郎一夜成人。
那一晚,蘇鶴帆也下定了決心,這輩子他定好好好兒護著……二妹妹,即便只能是用臣子的身份。
沒過多久,萬歲爺續娶廖府二小姐,二小姐將將及笄便就母儀天下,自是引來無數感嘆議論,更引來了後宮妃嬪的嫉妒憤恨,而這位年紀輕輕就掌管六宮的皇后娘娘,註定婚後生活不會安寧,等待她的,不僅僅是無上榮光,還有後宮女人的妒火跟手段。
被立為皇后的第三年,在萬歲爺還有廖氏一門的期待中,廖安之終於身懷有孕,時隔三年又有嫡子誕生,萬歲爺自是高興,對廖安之這胎十分看重,只不過沒等到瓜熟蒂落,在懷胎七個月的時候,一碗被做了手腳的安胎藥,要了廖安之腹中胎兒的命,也險些要了廖安之的命,不僅如此,廖安之還從此失去了做母親的機會。
萬歲爺雷霆大怒,親自過問此事,後來下令賜死了當時的貴妃,連帶著貴妃的母家也被抄家,舉家上下被髮配嶺南,但這也換不回廖安之那死去的皇兒的性命,還有廖安之這一生做母親的權力。
廖安之因此大病一場,萬歲爺衣不解帶親自照拂,病榻之側,萬歲爺的內疚跟痛苦,沒讓廖安之覺得倍感安慰,她只是覺得疲乏得很,她明明才只有十八歲,這短短入宮的三年時間,卻讓她覺得跟過完了一輩子似的,漫長又煎熬。
廖安之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等身子大好之後,又過了兩年,她開始把精力都用在栽培長姐留下的嫡長皇子身上,至於別的,她真的沒有心思也沒有興趣,好在萬歲爺看重她,也覺得愧對她,此事後,萬歲爺冊封當時僅有五歲的嫡長子為太子,這讓廖安之感到欣慰,也讓廖府更加水漲船高。
與此同時,蘇鶴帆入朝為官,他出身大夏第一門楣的蘇府,又是狀元及第,所以他的起..點註定高出所有同齡人,入朝不過三年,他就已經從最初的從六品翰林院修撰搖身一變成了正三品通政使兼太子少師。
蘇鶴帆出身名門,年紀輕輕就位高權重,不僅如此,他還儀表堂堂、風度翩翩,而且時年也不過將將二十五歲,簡直就是個再完美不過的了,而這個幾近完美之人,竟然還孑然一身,沒錯,蘇鶴帆一直沒有婚娶,把心思都放在仕途上,他能有今天的成就,靠的不光光是身後的蘇府,更是傾注了自己的心血的,他也不是抗拒成親,是真的沒有這方面的心思,好在蘇府老爺夫人並沒有逼著不放,也能體諒他的拼勁兒,所以蘇鶴帆直到這個時候,還並未婚配。
自從那一次最後跟廖安之見面說清楚之後,蘇鶴帆就徹底對廖安之歇了心思,這些年更是從來沒有想過攪擾廖安之,關於廖安之的訊息他也始終迴避,就是在聽聞廖安之落子之後,蘇鶴帆一個人獨坐了半宿。
蘇中天知道蘇鶴帆肯定在記掛著皇后娘娘,但是到底蘇鶴帆對此沒有多說一句,第二天更是按時上朝與往常無異,蘇中天還道蘇鶴帆是真的放下了,後來卻發現並非如此,至少在剷除貴妃母家的時候,蘇鶴帆是賣了力氣的,最後貴妃被抄家甚至舉家流放,這其中都有蘇鶴帆的功勞。
蘇中天覺得詫異,畢竟蘇鶴帆不是那種能輕易被私人情感支配的人,可是看著蘇鶴帆沉默的臉,心中暗道,主子能發泄發泄心中的苦悶跟怒火,也未嘗不可。
後來萬歲爺冊封嫡長子為太子,又點名讓蘇鶴帆做太子少師,蘇中天以為蘇鶴帆會婉拒,畢竟還是要跟皇后娘娘保持距離為好的,但是沒想到蘇鶴帆卻點頭答應了。
蘇中天不免憂心忡忡,難不成主子對皇后娘娘餘情未了,這是想借著做太子少師的機會跟皇后娘娘重修舊好不成?
蘇中天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主子走上一條不歸路,後來還是委婉地提醒蘇鶴帆,蘇鶴帆聞言卻是笑了。
“你想到哪裏去了?沒錯,我答應萬歲爺擔任太子少師,的確有為皇后娘娘考慮的成分,畢竟日後太子能夠順利繼位,對皇后娘娘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更是能讓她安生過下半輩子,但是最主要的原因卻不是這個。”
“太子乃國之儲君,只有太子好了、能夠足以擔得起至尊之位,纔會江山有繼、大夏世代富強繁榮,我不過也是在盡臣子本分,就如蘇府先人一般。”
蘇鶴帆這話的確不假,蘇府祖上也不是沒有出過帝師,而且還不是一個兩個,所以蘇鶴帆被任命為太子少師,人人都感慨蘇鶴帆的年紀輕,卻也沒有敢說蘇鶴帆沒有這個資歷的。
可是……當真如此嗎?
蘇中天對蘇鶴帆的話,總有些將信將疑,他心裏還是覺得蘇鶴帆之所以願意做這個太子少師,皇后娘娘的原因還是佔了大部分的。
不過蘇中天也沒有心思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因為那一年冬天,老爺跟夫人在染了時疫之後,雙雙撒手人寰,老爺夫人走得倉促,蘇府的喪事兒也辦的倉促,又因為正值時疫時期,按照當時的律法,感染時疫故去的人是不能在家停靈的,即刻就要焚化,蘇府雖然家大業大,卻更因此被許多雙眼睛盯著,而蘇鶴帆也不是尋常百姓,他這個太子少師更得做表率,所以老爺夫人去世的當晚,便就被蘇鶴帆下令焚化了,第二天就下葬了。
蘇鶴帆如此乾脆利索地處理父母的喪事,在外人看來是剛正無私,但是在蘇府親眷看來卻是冷血無情,對蘇鶴帆的責問唾罵一時不絕於耳,不過這也沒有耽誤蘇鶴帆挑起蘇府門楣,也是經此事,蘇鶴帆開始有意無意地拉開跟蘇府親眷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