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二話不說，上來就要把那粗手笨腳的婢女給拿下，那婢女嚇得更是抖似篩糠，不住口地跟封予山哀求：“王爺救命啊！王爺，奴……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奴婢能醫好王爺手臂的燙傷！王爺饒命啊！”

    “行了，把人放了，”封予山揮了揮手，對暗衛道，“不是什麼大事兒，用不著興師動眾，別敗了婚禮的喜慶。”

    暗衛不甘心，卻還是隻能聽話地將那侍婢給放了。

    侍婢一臉眼淚朦朧，還哆哆嗦嗦地說自己可以看看王爺的燙傷，封予山卻哪裏還會理會她？當下徑直出了偏殿，那暗衛也忙得跟上，這一次是真的寸步不離，手還一直緊握刀柄，是真的怕封予山再出什麼意外。

    “主子，那侍婢只怕不是無心之失，”暗衛一邊走，一邊還小聲提醒封予山，“說不定是誰派來故意試探主子傷情的，主子，咱們可不能就這麼輕易放過她了。”

    封予山緩聲道：“所以，你要盯牢了她，她姓甚名誰我不關心，但她是誰的人，必須搞清楚了。”

    “是，請主子放心！”暗衛忙不迭應聲道，一邊打量著封予山溼噠噠的袖子，又小聲道，“主子，您右臂……肯定燙傷了，要不咱們還是先回王府吧，沒得一直拖著，要加重傷情呢。”

    封予山也是這樣想的，他這條右臂恢復不易，且金貴著呢，自是不能受一丁點兒風險的，當下就點頭道：“派人跟皇后還有太子知會一聲，就說我身子不適，不許聲張我被燙傷的事兒，先送回府了，還有，去把羅植給叫過去。”

    “是！屬下遵命！”

    當下暗衛兵分兩路，一個負責送封予山回安郡王府，一個去通報皇后還有太子，完了之後再匆匆去接羅植。

    ……

    穆府。

    穆葭今兒的心情是真的不錯，雖然佟挽秋沒有跟她提自己跟康如鬆的進展，但是墜入愛河的小姑娘又哪裏是能掩藏得住那股子甜蜜勁兒的？穆葭敢拿自己的項上人頭打包票，她舅舅肯定已經拿下了……

    不不不，是這位二姑娘肯定拿下了她的舅舅！

    二姑娘威武啊！

    就因為這個，穆葭午飯都多吃了一碗，不過穆葭的好心情卻沒有維持多久，待她從佟挽秋那裏返回沒多會兒，鄒令就找上了門來。

    “什麼？你說四皇子已經歿了？”穆葭聞言，忍不住就是一愣。

    明明早就已經放下了，明明也覺得四皇子這人對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影響了，明明也就是等著看四皇子得報應的，可是這個時候聽到四皇子的死訊，穆葭還是覺得一陣恍惚。

    那個上輩子親手毀了她一生、間接毀了穆府長房的男人總算死了。

    這輩子，上輩子，她都詛咒著四皇子，無比期盼四皇子的報應收場，不過跟上輩子一樣，四皇子的報應她都沒能親眼得見，不過這輩子，四皇子是怎麼一步步走向覆亡、一步步自己作死的，穆葭卻是從頭看到了尾。

    是報應，不折不扣的報應，也是四皇子自己作死，四皇子不單單把自己給作死了，也把自己的孃親還有妹子的路給走絕了，聽說芳貴妃已經病得下不來床了，淑儀公主也好不到哪兒去，因著被下旨將遠赴烏孫和親，昔日養尊處優、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都快瘋了。

    這樣的報應收場，在穆葭的意料之內，不過卻已經不能在穆葭內心深處激起多大的水花兒了，她也就是短短一瞬的恍惚，一直深恨、卻已經對自己沒有任何影響力的仇家終於死了，穆葭甚至都沒覺得這有什麼好值得激動的，這不是應該的嗎？順理成章的嗎？

    讓穆葭心情複雜的，是別的。

    “你家主子特地讓你過來告訴我這事兒的？”穆葭看向鄒令，眼底的複雜情緒都掩飾不住。

    鄒令對此也是納悶兒，跟著穆葭點頭道：“回大小姐的話，主子才一得了訊息，便就讓屬下第一時間過來告知大小姐。”

    封予山想讓自己第一時間得知四皇子的死訊……

    為什麼呢？

    遲早會知道的事兒，封予山卻為什麼執著於讓她第一時間知道呢？

    穆葭不明白，也竭力控制著，不讓自己往令自己不安的方向去想，她覺得封予山是爲了讓自己心安，畢竟四皇子之前是針對穆府的，一邊對穆長風下手，一邊又打算要蘇良錦的性命，如今四皇子死了，封予山自是趕著要讓自己得到訊息，也好能高枕無憂。

    可……真的就是因為這個嗎？

    穆葭打心底生出一絲疑慮還有不安來，她抿了口茶，勉強打消了疑慮，正要跟鄒令說話兒的時候，卻瞧著岑卓走了進來，一向看不出情緒的冰塊臉上，這時候卻帶著三分著急。

    “怎麼了？你怎麼一個人先回來了？”穆葭放下了茶杯，岑卓都著急的事兒，那必然是大事兒的，穆葭也跟著懸起了心，岑卓今兒可是跟著穆昇還有康如眉一道去的四皇子府，這怎麼就提前回來了？難道是四皇子府那邊出了什麼事兒？

    岑卓躬身道：“啟稟主子，方纔在四皇子府，安郡王府的暗衛跟屬下提了一嘴，說是王爺在四皇子府被燙傷了右臂，傷勢還挺嚴重，屬下覺得此事重大，得第一時間稟告主子纔好，所以跟老爺知會了一聲，就先行回來稟報主子了。”

    安郡王府的暗衛自然個個都是嘴嚴的，但是封予山跟穆葭的關係，他們都心知肚明，他們平日也都是跟岑卓熟悉了的，早就不分彼此了，封予山還派他們保護過穆葭，這兩邊人早就親如一家了，平時互通有無，也是有的。

    “什麼？燙傷？他現在人在哪兒？”穆葭驀地就站了起來，臉都白了，“好端端地怎麼就燙到了右臂？怎麼燙傷的？什麼人乾的？”

    偏偏就燙傷了右臂，還是誰都知道的、大皇子已經廢掉了的右臂，穆葭幾乎一瞬間就斷定，這燙傷背後必有蹊蹺。

    鄒令也是又驚又怒，他這前腳才離開，封予山後腳就被人給燙傷了：“主子現在人在哪兒？可已經回王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