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圖爾特注視著自己的王國。

    他的目光掃過街道，看到了一名孩童揹着書包歡快的奔跑在回家的方向，目光又掠過高塔，看到一名法師小心翼翼地將各種超凡物質混合發生劇烈的爆炸……

    眼中的藍色光暈平息，斯圖爾特站起身，來到窗前。

    一座距離皇城不遠的法師塔燃燒著熊熊烈焰，冒著黑煙，已經有人開始匆匆忙忙的召喚水元素開始滅火了。

    斯圖爾特笑了起來。

    漫長的生命中，這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了。

    “我們的皇帝陛下很開心啊。”

    一道悅耳的女性聲音響起，卻看不到來者的身影。

    星星點點的光輝凝聚，化作一道略顯虛幻的女子身影，一身華麗繁複的貴族長裙，銀色長髮散落，赤著雙足浮於半空，面容生的極美。

    “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斯圖爾特沒有回頭，笑著回問道。

    “嘛，的確挺有意思的，不過看得多了也就那麼一回事吧。”

    女子飄到窗臺坐下，回頭望著城市中錯綜複雜的建築，重疊交錯的空間形成了無法以常理描述的壯觀景象。

    “怎麼樣了？”斯圖爾特突然問。

    “還是老樣子。”女子頗為隨意地擺擺手，“放心放心，如果資料出現什麼問題的話我肯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聲音未落，表情微微一變。

    “怎麼了？”斯圖爾特看向她。

    “預期中的數值變動。”女子又恢復了原先風輕雲淡的模樣，“看樣子奧希婭統帥已經完成了此行的任務，放置在各個區域的監測裝置都傳來了資料，遊離於周圍的崩壞能量開始緩慢下降。”

    斯圖爾特微微頷首，悄然鬆了口氣。

    “真的要這樣一直持續下去嗎？”女子突然沒頭沒腦地問道，銀灰色的瞳孔靜靜看著他。

    斯圖爾特像是沒有聽到，依舊俯瞰著自己的國度。

    “覆滅了法拉斯帝國的腐化，數年前突然爆發的崩壞能量，就算再次點燃篝火又能夠持續多久？”

    女子輕輕搖晃著小腿，裙襬也隨之搖曳。

    她像是在問斯圖爾特，又像是在問自己。

    “不知道。”斯圖爾特搖頭。

    氣氛顯得凝重起來，遠方那座燃燒的法師塔火焰已經熄滅，已經開始有魔道巨像搬運材料修復。

    “算了算了，當我什麼都沒問。”

    女子擺擺手，“感覺這個話題怪沉重的。”

    斯圖爾特笑了一下；“你說的的確沒錯。”

    “喂喂，我就是隨口一說，請不要因為我的話語失去鬥志！”女子在斯圖爾特面前揮動著手臂，認真強調著。

    斯圖爾特沒有理會，面上的微笑隱去：“這次危機結束，你覺得能夠沉靜多久？”

    “不知道。”

    女子雙臂撐著陽臺，順著斯圖爾特的目光回頭望去，聲音幽幽，“或許是幾千年，或許是幾百年，幾十年也有可能，反正肯定比腐化和崩壞的間隔要短。”

    “或許這就是註定的命運。”

    斯圖爾特面上看不出多餘的神情，“註定的輪迴，註定的結局。”

    “別這麼說。”女子隨口安慰著，“距離結束還不知道有多久呢，而且都堅持了這麼長時間，難道你想要這麼放棄？”

    “當然不是，那可不是我的性格。”斯圖爾特笑著搖頭。

    真理帝國的民眾或許很難想象，他們威嚴且令人敬畏的皇帝也會有這般如普通人的一面。

    “你知道爐石酒館嗎？”

    斯圖爾特突然話音一轉，提及了一個看似毫不相關的話題。

    “記得記得。”女子隨手在半空揮過，螢火般的光華凝聚成一道略顯虛幻的光幕，上面是無數與起源商城相關的資訊。

    “你怎麼看？”斯圖爾特緩緩划動著，閱讀著光幕上的資訊。

    “我怎麼看……”

    女子輕輕搖晃的腳丫頓住，認真思考著這個問題，“嗯……或許真的像是你們猜測的那樣，那位‘普普通通’的老闆，真實身份的確是和女神大人類似也不一定。”

    某個形容此刻意加重了幾分。

    “註定的命運……”斯圖爾特突然笑了起來，“維爾黛麗，你說，這會不會也是女神大人的安排？”

    “嗯……”

    女子眼瞼低垂，陷入沉思。

    身軀如訊號接觸不良般急促閃爍，偶爾甚至還會出現雪花狀態的圖案，就連半空的光芒也無聲無息的散去了。

    數分鐘後，女子像是猛然回過神般恢復正常。

    “你說的那種可能不是沒有機率。”她晃了晃腦袋，銀色髮絲也隨之輕輕晃動，“根據計算，機率大概在三成左右。”

    “三成麼，已經足夠高了。”斯圖爾特點頭，沉靜的面容看不出心情如何。

    “不會真的是這樣吧？”

    女子微微睜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這麼簡簡單單？咱們努力了這麼長時間，最後這麼輕鬆的就完成了最終的翻盤？總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呀……”

    斯圖爾特就當沒有聽到，他早就習慣了維爾黛麗的性格。

    習慣了她在自己思考的時候，喋喋不休的說著心中的想法。

    若是聽不到的話，的確會有些不太習慣。

    “等有空了去爐石酒館裏麵看看吧？”斯圖爾特突然說道。

    本來還在說個不停的維爾黛麗頓時沒了聲音，頗為驚訝地望著他，然後指了指自己：“還有我？”

    “嗯。”

    “這個……不太好吧？”

    “沒事，隨便找個原晶石載體就好。”

    “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等有空了再說……”

    維爾黛麗露出了開心的表情，甚至還哼唱起了早已在科洛失傳了不知多少歲月的歌謠。

    但是下一秒，她的面上的笑容徹底凝固，眼睛也猛然睜大，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初始之火！”她驚呼。

    斯圖爾特還沒有來得及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刺眼的白色光芒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彷彿傳說中的通天之柱，連線著天上與人間。

    光束聖潔、璀璨，好像觸手可及，又像是遠在天邊，就這麼突兀的降臨到了這個世界。

    真理帝國的帝都開始震動，籠罩於周圍的無際霧氣也染上了一抹神聖的白，整個帝都好似光芒凝結而成，無數法師匆忙走出家門。

    ……

    同樣的場景在世界的每一處上演。

    無盡的光芒涌現，瞬間驅散了深沉的夜色，同樣也驅逐了籠罩於這個世界不知多少歲月的陰霾。

    這道宣示了新時代降臨的光芒，出現在了後世的無數歷史考題中，這一天也成爲了整個科洛慶祝的節日。

    人們給它取了一個名字——黎明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