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都是夢，有六哥，有旭兒，未央睡得很不踏實。等未央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

    “蟬衣。”

    一聲喚出，方纔驚覺，早已不在京裡，早已經沒有了豆蔻和蟬衣。

    抱著雙膝坐在寬大的床上怔怔出神，昨天晚上燕歸來了。他什麼時候走的？未央不記得了，她迷迷糊糊睡著了。

    後來呢？如果是豆蔻和蟬衣在，肯定不會讓他進屋，更不要說進院子。

    幼承庭訓，規行矩步。

    如果爹孃知道，會不會覺得她學壞了，女子閨房任由男子出入。男女七歲不同席，就算是小叔叔，也不行。

    未央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裏衣，白色的裏衣裡面是一副尚未發育的身子。站起身，找到鞋耷拉著走出房，走到外間，叫了一聲：“空谷？”

    “來了。”是幽蘭的聲音，外間的門被推開，風從掀起的門簾灌了進來。幽蘭連忙返身掩好，關好門搓著手走了過來。

    “姑娘，今天處太陽開始化雪了，可冷了，你別出去了，等會我把早飯端過來給你吃。”

    屋裏燒著地龍，未央穿著裏衣並不覺得冷。盤腿坐在太師椅上，由著幽蘭挑了衣服過來，衣服都是早早備下的，平時都是空谷打理：“姑娘，穿這件大紅的石榴裙好不好？今天是臘八節，姑娘穿紅色肯定好看。”

    紅色？

    未央看著幽蘭抱過來的大紅色衣裙，她以前穿的最多的就是紅色，各種紅。娘說，她穿紅色最好看，就像花一樣嬌豔。

    幽蘭笑著，把衣裙襬放在一旁的案几上，拎起那條豔麗的石榴裙走了過來。未央靜靜地看著，一言不發。如果是空谷可能早就察覺出她的異樣，幽蘭心粗，只覺的這條裙子好看，姑娘穿著好看，將軍也會高興。

    “好。”未央伸手接過裙子，低垂下眼簾，觸目火紅。

    “那我伺候姑娘穿好，好出去給姑娘端吃的。今天熬的八寶粥，廚房的張媽半夜就起來熬了，香極了。還有茴香餡的包子，是將軍最喜歡吃的。”

    幽谷一邊絮絮叨叨說話，一邊快手快腳地給未央穿衣服，繫帶子，束髮。

    燕歸來的時候，未央正坐在桌子前喝粥，粉彩的小碗，託在她瓷白的小手上。長髮輕挽，只簡單地插了只銀簪，露出小巧的耳垂。

    火紅的小襖，襯的她的小臉更加瑩白。身下是石榴紅的長裙，層層疊疊地堆砌下美得驚心動魄。

    石榴紅？

    她今天怎麼會穿這麼一身衣服，難道已經忘記了她還在孝期？

    不，不可能，昨天剛見了大殿下，傷口還沒癒合，怎麼會這麼快忘記。

    “這衣裙是誰挑的。”燕歸蹙眉，看向一旁侍立的空谷。

    平時未央的衣服都是空谷準備的，幽蘭一直負責她的一日三餐。今天早上，雁城送了東西過來，府里人少，恰好空谷經過，就順勢幫著收了下來。

    回來的時候，幽蘭已經端了八寶粥進了屋，她也沒覺得哪裏不對，只覺得今天姑娘竟然是分外好看。燕歸發問，才意識到了不妥當，姑娘還在孝期呢！

    幽蘭被空谷扯著跪了下來的時候還在發懵，下意識地說道：“是奴婢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