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的廊下掛做兩個大紅燈籠，院子裡靜悄悄，看不見白天的忙碌和雜亂。

    守門的丫鬟開啟房門，見是將軍忙行禮，衝院子裡喊了一聲：“將軍回來了。”

    空谷和幽蘭穿著嶄新的襖子，滿臉的喜氣洋洋走了出來，垂手立在門邊。

    燕歸奇怪地看了她們一眼，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怪怪的。卻又說不出哪裏怪？是兩個丫鬟的笑臉太明顯，還是她們身上的新衣服太扎眼？

    空谷輕聲道：“將軍，夫人已經睡了，熱水已經準備好了。”說著，走了幾步推開旁邊的屋子的門。

    燕歸微微頷首，轉身進了一旁的屋子，大約是未央來把隔壁的屋子給改成淨房了吧？燕歸也沒在意，順手關了門，自己洗漱去了。

    良久，燕歸從淨屋裏出來，兩個丫鬟還在門口站著，大紅燈籠下，正輕聲地說著話。

    見燕歸出來，空谷忙撩起簾子，燕歸走進屋子微微一怔，屋裏是大婚時候的裝扮。

    漫天漫地的紅，紅色的幔帳，紅色的錦被，桌子上還點著一對龍鳳喜燭。

    燕歸的臉色笑意漸起。

    撩開紅色幔帳，大紅百子千孫被下，是一張雪白粉嫩的小臉，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

    燕歸脫了鞋子側躺下來，一改平日的清冷，聲音中帶了難得的笑意：“夫人，你這是在鬧哪出？”

    聽著這樣的聲音，未央的心頭無端地一跳，帶著微癢酥麻。

    眼前的女人帶著嬌羞，欲言又止，一雙含煙的眸子慢慢染上濛濛霧氣。貝齒輕輕咬著紅唇，良久一個翻身側過身來，細白的手緊緊攀附住燕歸的脖頸，聲音很輕，溫熱的氣息吹在燕歸的耳際：“今夜我們圓房好不好。”

    眼波流轉，嬌媚如斯。

    燕歸咽去已經到了喉間的拒絕，勾唇微笑，答道：“好。”

    待他要俯身過來，她突然輕推了他一把：“還沒有喝交杯酒呢。”

    聲音中帶著哀求，卻又楚楚惹人憐。

    燕歸咬了咬牙，強忍著從床榻上起身，口中忍不住低哼道：“蘇未央，你是故意的。”

    未央掩唇輕笑，她就是故意的，這是李嬤嬤教她的。

    她也不是真的要喝交杯酒，只是想著，喝了酒她就不怕了。

    燕歸只端了一杯酒過來，湊到未央的唇邊：“夫人，請。”

    看著面前冷靜自持的男子，未央的心莫名地慌亂起來，她好像在玩火。

    心中一慌，一杯酒被她飲了大半，才發現辣而嗆，讓她忍不住輕咳出聲，掩了唇瞪著燕歸，面色薄怒。她明明準備的是清酒，怎麼成了烈酒了？

    燕歸喝完杯中的餘酒，湊近過來：“夫人，現在可否？”

    窗外的秋風，吹落片片落葉。一片又一片打著旋，飄飄蕩蕩落了下來。一時好像連風都變得調皮起來，四下追逐，聚攏，再散開。

    耳邊只聽見細碎的聲音，支離破碎。到了後半夜，竟然是落了雨起來。

    先是微風細雨，紛紛揚揚潤澤著肥沃的大地。慢慢雨勢加大，風也吹的愈發急了起來，刷刷的雨聲，伴隨著飄落的葉子。

    風大雨急，獨自銷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