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臨睡，燕歸都有些恍惚。

    他不是沒有被未央親過，只是他發現，自己竟然越來越抵擋不住這樣的誘惑了。

    再大的怒火，只要她軟軟的一句話，或者一個動作，頃刻間煙消雲散。

    她主動親他，他明知道她是想借機逃避他的懲罰，可他甘之如醴。

    燕歸翻來覆去想了許久，才慢慢睡著。

    睡夢中，是年幼的未央，穿著紅色的衣衫，赤果著雙足，正無憂無慮地坐在蘇府的花園水池邊戲水。身邊丫鬟嬤嬤環繞。

    他就在不遠處站著，爹爹從他身後走來，撫著他的肩膀問他：“喜歡嗎？喜歡抱回家給你做媳婦。”

    十四歲的少年斂去眼中的羨慕，看了眼那名四歲的女童，轉身就走。

    她活的這麼肆意，而他怎麼能忍心讓她過和他一樣的。

    夢境一轉。

    他在蘇國公的帶領下往外走，庭院中和風送爽，綠蔭掩藏了一抹嬌紅。他看著嬌小的少女失足從高高的樹冠上落了下來，飛身抱住她。

    那一刻，他告訴自己，再難也不放手。

    他要等她，長大成人。

    夢境再一轉，茫茫大雪，他一個人站在雪中茫然四顧。

    明明他知道，她就在他身邊，為什麼他看不見她。

    到處是血，渲染開來，一直流到他的腳下，他驚慌失措地尋找......

    紗帳輕拂，冷冷的月光照在初融的雪上，殘汙橫流。

    燕歸雙拳緊握，猛然從床上坐起身，大口喘著氣，額頭汗溼。

    “將軍，將軍怎麼了？”

    屋外，守夜的丁四聽見動靜提了扣門站在屋外。

    “沒事。”燕歸抹了額頭的汗一把，定了定心神，又躺了下來。

    自己做夢了，

    他夢見他找不到未央了，到處是鮮血。

    他很久沒有做過這樣的夢了，第一次做，是在四哥死前的三天。第二次，是娘臨死前。

    這一次......

    燕歸突然不敢想，起身披衣大步往外走，他要去看看她，看見她在他才能安心。

    “將軍，這麼晚......”丁二緊跟在身後。

    燕歸擺擺手：“不用跟來，我隨便走走。”

    將軍府自然安全的很，只是將軍只穿了夾襖，連披風都沒披。丁二愁苦地原地轉了兩圈，推門進了侍衛休息的房間把丁四推起來。

    “將軍出去了。”

    丁四從床上一躍而起，另一張床上歇著的丁五也忙起身。

    丁二忙解釋：“不是出去，就是起來了，往後花園去了。”

    丁四聞言，砰一聲又倒回床上：“大概睡不著，去找姑娘去了。”

    丁五猶豫地把伸向衣服的手又縮了回來，叮囑道：“你跟過去看看，要是去姑娘那邊就回來，要是出去就跟著，別忘了通知我們。”

    今天晚上丁四值班，他只得轉身又出了門。順著燕歸剛纔走的方向追了出去，眼見著將軍進了姑娘的院子又走了回來。

    他也不去侍衛的屋子，而是走進將軍的外屋，在火爐邊坐了下來。

    他纔不回去呢，回去打擾了他們睡覺不說，將軍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知道。

    丁四坐在火爐邊，打起了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