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殺了誰？”

    “不知啊。”

    “但看如今京都發生了什麼大事不就知道了嗎？”說話的是洪曉玲，她這麼說有故意的成分，但更多的也是合理推測，更何況她夫君本就已經審問出了那件事情背後是秦氏。

    李夫人不知何時跨越了三四個桌臺，到了洪曉玲她們那一桌的附近：“王夫人的意思是……京都麗人館？”話未說全，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有所指。

    王夫人伸出手遮擋住了一部分嘴巴，然後周圍人就越是往她這湊了，她低聲道：“我也是聽我夫君隨口說的，他說是有人故意抹黑京都麗人館，幕後之人故意殺了個人，然後栽贓嫁禍。”

    “你的意思是說，秦氏殺了人，然後來栽贓柳琦老闆？”

    洪曉玲忙擺手：“我可沒這麼說哈，秦氏有沒人殺人，殺的什麼人，都與我們沒什麼關係。管她殺了誰呢。”

    可是她越是解釋，別人就越是被她帶上‘秦氏殺人之後栽贓京都麗人館’的路上，一去不復返了。

    不僅如此，大家還在猜測之中，把秦氏這麼做的前因後果全都腦補得特別清晰，有理有據的。

    “你們看秦氏那副虛心的樣兒，這廳裡分明涼快得很，又有冰鎮果酒、清熱綠茶，哪來那麼多汗出啊，八成是正對上了柳琦所說，又見玥嬪娘娘與柳琦交好，肯定在那兒擔驚受怕著呢。”

    “要我說也是，不然照秦氏那脾氣，若是被人冤枉了，還不得撕爛了人的嘴，估計就是做賊心虛了。”

    “而且秦氏對柳家那位從鄉下接回來的繼女本就厭惡，人家出嫁前就是日日的百般刁難，這我可不是亂說的，前年我有一次到柳府做客親眼所見，秦氏和她親女兒一起，不知因何，對著柳琦就是又打又罵的，我原先還以為她們是管教府邸的丫鬟，上前一問才知，竟是戶部侍郎的長女，柳琦。”

    “積怨已久呀這是，秦氏這記仇的性子，不會是見柳琦手上有藥效神奇的藥茶方，眼紅想要佔為己有吧！”

    “噓，小聲點，小心被她聽見了。”

    要不是洪曉玲早知道是怎麼回事，怕是都要信了。不過這些人的猜測也不全然是錯的，至少猜對了一半。

    秦氏本就因為玥嬪的出現，以及對方的敲打，而變得如坐鍼氈，在她眼裏，所及之人所及之物全是燙手山芋。她怎麼會感受不到，平日裏總想盡辦法巴結她的那群人，此時都在對她冷嘲熱諷。

    受到這樣的眼色，再看玥嬪和柳琦這個賤丫頭有說有笑的，秦氏終於頂不住，她無法繼續在這兒待下去了。

    “段夫人，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可能是中暑了，今日就先回去了，改日我再登門拜訪。”秦氏瞅了眼自己的母親，然後對段夫人小聲說著。

    段夫人不在意的說：“既然你身體不舒服，那就先回去吧。”言語之間竟沒有絲毫關係之意，甚至還有些巴不得的意思。

    秦老夫人也站了起來：“那……”

    她這告辭的話還未說完，段夫人就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沒事沒事，你快帶著柳夫人回去吧，可別耽誤了她的病。”

    秦老夫人和秦氏兩人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柳琦看得是清清楚楚，也很是解氣。

    “玥嬪娘娘，臣婦告辭。”秦老夫人被東道主如此‘婉轉’地轟走，還不忘對玥嬪行禮告辭，柳琦心裏不由又是一陣佩服，也有一點擔憂。

    秦氏的脾氣她瞭解，可這秦老夫人她從前並未真正交過手，這次算是她們之間第一次交鋒。

    這老太太看著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尤其是秦老夫人走前還掀起了年老鬆弛的眼皮看了她一眼，被看了這一眼，柳琦渾身不自在。

    這種感覺如果非要描述，柳琦想到的就是被毒蛇盯上的毛骨悚然之感。

    秦老夫人和秦氏幾乎是夾著尾巴退場的。

    “都仔細著點，這可是娘娘親手畫就的屏風，千萬別磕著碰著了。”

    剛纔叫去拿送給柳琦的禮物的黃西，小心地看護著另外四個小太監手裏抬著的用紅綢緞蒙起來的物品，眼角餘光卻是看向了正巧剛從廳堂出來的秦相夫人以及秦氏。

    沒錯，他這話就是故意說的。做奴才的，要時時刻刻為主子著想。

    用他家娘娘的話說，這倆母女得罪了柳琦大夫，那就是得罪了玥嬪娘娘。用黃西的話說，他家娘娘看這倆人不爽，那他就得想法子讓對方不爽。

    不得不說，黃西好手段。

    他這看似無心的話語，還真對秦氏造成了影響。只看秦氏手裏快被戳破的真絲手帕便知。

    秦氏臉色煞白，眼中溢位的酸澀與嫉妒幾乎要將她溺斃。

    秦老夫人面上倒是雲淡風輕，她握了握女兒的手，又放開。秦氏一直緊緊揪住手帕的雙手才緩緩放開，隨著她這放開的動作，她手裏的手帕才逃過一劫。

    “母親，我”秦氏憋著一口氣，很想說出來，卻被秦老夫人一記眼刀子嚇回去了。

    秦老夫人冷冷道：“回去再說。”

    秦老夫人恐怕已經很久沒有再遇到過今天這樣下不來臺的場面，她向來是被敬重的秦相夫人，畢竟身份地位和年齡擺在那兒。現在被逼到提前退場，她臉色怎麼能好。

    上了馬車，待行駛出國公府有一段距離了，秦老夫人才張口說話。

    “倒是小瞧了柳琦這丫頭，沒想到竟有這麼多有頭有臉的人幫她。王有為的夫人和方比林的夫人我倒能理解。可是國公夫人和玥嬪也非常看重柳琦，這點我實在想不通。”秦老夫人很是困惑，她剛在國公府的時候，就已經在想這個問題，卻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秦氏思考了一會兒之後，怒氣退下來之後，便只餘恐懼了：“母親，若是玥嬪和段夫人要幫柳琦，那我們造謠京都麗人館這事，玥嬪會放過我嗎？”

    秦老夫人看著秦氏這幅擔驚受怕的樣子，很是恨鐵不成鋼：“若是玥嬪要對付你，剛纔在堂上就會直接跟你撕破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