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裡那兩個人的性命留不得，看今日這形勢，她背靠玥嬪和國公府，如果柳琦有心抓著那二人的口供來控訴你，只怕一告一個準。”

    秦氏急得抓住秦老夫人的手：“母親，您剛剛不是說她們不會對付我嗎？”

    秦老夫人：“但也不能留把柄，今日她們不會動你，或許是還顧及著某些情面。可也保不齊來日她們後悔了呀，尤其是柳琦那丫頭，你能說得準她不會一追到底嗎？為免夜長夢多，牢裡面的倆人，儘快處理乾淨。如此，就算王有為已經得了口供，那口供也只能作廢了。”

    用來呈堂的口供，還需要有口供的主人親自在堂上確認才行，若是文姍姍和那個老婆子人都死了，那王有為拿什麼來保證他手中的口供是真的？

    秦氏這才擦了擦額頭上早就幹了的冷汗。

    秦老夫人深深地看了自個兒唯一的女兒一眼：“兒啊，從小母親就教你，做人做事當處變不驚，如此別人纔看不出你的弱點在何處，也就不會揪住你的弱點興風作浪、有恃無恐。可今日，方纔在堂上，你竟當著所有人的麵直接大聲罵柳琦那孩子，一下子就將你惡毒繼母的形象弄得人盡皆知！”

    秦氏低下了頭，她現在也很後悔當時那麼衝動。

    “罷了，今日就當給你一個教訓，日後做事一定要深思而後行，萬不可陷入別人的圈套。今日柳琦對你我說的那些話，想來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讓你我生氣，你用力罵她，反而稱了她的意。”秦老夫人邊說邊想，她發現柳琦的確是變了，變得聰明變得沉得住氣。

    快到府時，秦老夫人忽然想起了什麼，忽然笑得有些詭異：“當初貶黜前護國侯的詔書如何寫的？”

    秦氏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她母親是說的哪一齣，但還是說：“將荊溯貶為平民，抄家。”

    在秦氏看來，這件當初轟動一時的事件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早就不稀奇了，現在也做不出什麼文章來。

    可是在秦老夫人這裏，就不一樣了。

    已經渾濁了許多的眼睛，在這燥熱難耐的午後黃昏透著幽幽的寒意：“罪臣，包括罪臣家屬，一輩子只能幹苦力呀。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呢。”

    秦氏歡天喜地，興奮得彷彿柳琦很慘的樣子就在眼前：“這麼說，柳琦其實是不能開店的！母親，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你先別這麼着急。”秦老夫人又恢復了往日裏的慈祥，說出來的話卻透著毒蛇般的冷意：“人往往要走到高處，摔下來纔會粉身碎骨，一蹶不振。且等著吧，柳琦這纔剛剛開始呢。”

    這廂秦氏母女已經設定好了柳琦未來的死路，那廂柳琦還在國公府聊得很開。秦氏母女走了之後，很多人排著隊的要和她說話。

    基本上都是詢問京都麗人館出售的藥茶，並且都很有默契地明裏暗裏地說了秦氏的壞話，表達了對柳琦的同情。

    玥嬪送的屏風因為太大，柳琦一個人根本拿不動，所以玥嬪便派了四個侍衛和黃西一同送到京都麗人館。

    荊母看著這幾個穿著輕甲的官爺，她有些傻眼，要不是剛纔那太監提前說了這是宮裏玥嬪娘娘送給京都麗人館的開店之禮，她差點就要拿起掃帚了。

    那四個侍衛表情都很莊重肅穆，但荊母見過比這更莊重肅穆的，所以她倒也不怕，待他們將屏風擺好之後，她還熱情地給人遞了水。

    “各位辛苦了，這大熱天的，喝口水再走吧。”

    侍衛們沒有猶豫，只看了一眼，便拿起桌上已經倒好的茶水，一飲而盡。

    黃西：“多謝老夫人，屏風已送到，那我們這便告辭了。”

    荊母在得知送來的屏風還是玥嬪親手畫的，笑得眼睛都快眯起來了，她將人送到門口：“有空來玩啊。”

    隔壁和對面的店老闆見人走了，立刻好奇地湊上去問還在門口站著的荊母：“剛纔那些官爺是來幹什麼的啊，我見他們好似抬了什麼東西進了你家店，那是什麼呀？”

    “好像還有一個公公吧，老闆，他們不會是宮裏的人吧？”這人說完又覺自己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但還是死死地站在原地，等著荊母給他們解惑。

    這麼多人七嘴八舌的，荊母笑得更歡了：“玥嬪娘娘知道吧？剛剛啊是她派人給我們家柳琦送的開店禮。”

    “還真是宮裏麵來的人啊？真的假的？玥嬪娘娘和柳老闆私交甚好？”

    荊母驕傲地說：“那可不，禮物現在可就擺在店裏頭呢，我還能誆你們不成。不信，你們自己進來瞧。”

    大家爲了滿足好奇心，還真跟進了京都麗人館，這個這幾天一直處於是非之地，眾人繞道而走的店。

    隔壁老闆們跟著荊母，果然見到了一塊足有三米長六尺高的水藍色屏風。

    淡淡的水藍色之上是一片向日葵花海，黃色的花朵與水藍色的底布相接，有限的屏風，卻無端給人滿面的一望無際廣闊無垠之感。

    有些眼尖的老闆看到了這幅畫的落款。

    “段、之、玥、”這人輕聲說：“嘶，這名字有些耳熟啊。”但他暫時沒有想得起來，可是答案似乎又近在嘴邊。

    有人拍拍大腿：“這不是國公府家的千金，後來嫁入宮中的段小姐的名諱嘛！”

    剛剛被記憶卡住的男老闆恍然大悟：“對對對，就是她，段世子的親姐姐。如果是她的話，這幅畫是她畫的準沒錯，段小姐在畫藝上面的造詣當年可是名動京城啊！後來她入了宮封了玥嬪，倒少見她的畫作了。今日，竟然有幸再見玥嬪娘娘的畫，真是三生有幸啊。”

    他的話算是間接說明了，京都麗人館的老闆與玥嬪娘娘的關係了。也是藉着他的話，其他人重新衡量了這家京都麗人館。

    眾位老闆在心裏面達成了高度默契——京都麗人館不能惹，不僅如此，若是能與這家店的老闆交好，那便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