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幕後之人
王有為冷笑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指使你的人是誰,你若是老實交代,從輕判處。可你若是抵抗不從,那定然是難逃一死了。說吧,誰人在背後讓你們一個個的,違背良心,陷害別人。”
他這是給文姍姍和老婆子一個機會,一個自救的機會。如果這二人不如實將背後之人供述,那麼這兩人就會成為這樁案件的主犯,死是必然的。如果這二人聰明一點兒,就該將她們背後的人推出來,否則等待她們的會是大麗朝的嚴刑律法。
可是老婆子和文姍姍在此刻反而不言語了。
老婆子掙扎著幾次話到嘴邊,那背後之人就要從舌尖吐出,硬是被吞回去了。文姍姍則如同被人抽走了意識,整個人是呆愣的。不,準確的說,她呆滯的眼眶裏充斥著恐懼與絕望,這纔是導致她不言語的主要因素。
她們都想說,可是不能說!那人在監視她們!此時此刻,就在人群之中有好幾雙眼睛,正死死地盯著她們,只要她們說出任何不利於那人的話,可想而知,迎接她們的會是何等境地……
老婆子想到的是家裏的幾個孩子,文姍姍回憶的則是剛過去不久的人間煉獄般的凌辱!
她們的猶豫不決徹底耗盡了京兆府尹的耐心。
“來人啊,帶回去,仔細審問,務必將來龍去脈,背後誰人策劃誰人指使指使有多少人經手一一給本官審出來!”
官兵們又是一句震天響應:“是!”
此事對於吃瓜群眾來說,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對於柳琦來說,還為時尚早。
自己和這老婆子,甚至是文姍姍,她們之間無冤無仇無緣無故,為何會冒著被揭穿的危險來做這些噁心的事情。
柳琦猜測過會不會是太后,但她深思再三,還是覺得太后不像是會使出如此低階手段的人,如若太后出手,恐怕自己連開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
排除了太后,下一個涌入她頭腦裡的人,便是秦氏和她女兒柳瑤了。
她在京都除了這倆母女,再沒與他人結仇。
文姍姍使出全身的勁,掙脫了押住她的官兵,她跪在柳琦腳跟下,拽住柳琦的裙襬:“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鬼迷心竅幹出這些事情,老闆,老闆你行行好,救救我吧,我好不容易從芳依樓逃出來,我還不想死!”
文姍姍眼睛裏全是絕望。然而就在前幾天,她眼裏的絕望還有善心的柳琦看見,如今,她的絕望就只能自己獨自承受了。
柳琦面無表情,將自己的裙襬從文姍姍的手裏掙脫出來:“你莫不是當我傻子!我可憐你,誰可憐我!”
柳琦現在無比後悔,居然會為眼前這人動惻隱之心,當初就不該發善心收留她,也不會有如今這等糟心事。
文姍姍重新被壓制,這回徹底不得動彈了,眼框也徹底被絕望染盡,行將溢位。
是戲就有散場的時候,圍在京都麗人館門前的幾層觀眾,陸陸續續的走了。
柳琦對著王有為道:“多謝王大人明察秋毫,還我京都麗人館一個清白。”
王有為對柳琦說不上畢恭畢敬,但絕對是難得的好臉色:“荊夫人客氣,這本就是在下該做的工作。至於今日這幕後指使之人,待審出來,立馬通知荊夫人。”
說完,王有為便帶著人回衙門了。
柳琦對段之奕仍舊感覺十分別扭,但畢竟人家今日幫了大忙,她不得不謝。
“方纔多謝出手相助,今日之事算柳琦欠你一個人情,來日若是你有需要,必定還你。”柳琦對於別人的幫助,絕對不會吝嗇感激,但是眼前人是段之奕:“一碼歸一碼,我希望日後不會再聽到段公子逾越之言。”
正想說什麼的段之奕,只能將其咽回嗓子眼,但還是跟著柳琦進了店門。他還記著荊溯的交代,況且就算荊溯不說,他也會傾盡全力去護住荊溯留在京都的家人。
如果說荊溯是去上前線了,那他這個好友必定要讓他無後顧之憂。
“今日之事,不可大意。”段之奕已經收起了平日裏的閒散公子哥模樣,滿臉嚴肅地道出心中的疑慮:“雖然剛剛看似已經解決了危機,但京都麗人館的聲譽危機卻絕沒有如此容易消除。如果不找出背後主使,不管剛剛有多少人親眼所見真相,這家店始終無法在京都立足。畢竟,人言可畏。”
段之奕的話沒錯,所以他說完後,柳琦就陷入沉默。
人言可畏,這四個字的威力她親眼見過。臉治好之前的方心蕊,幾乎被眾人惡毒的言論吞噬掉純淨善良的心性;那位長滿雀斑的劉琴,如果沒有別人異樣的眼光與嘲諷的話語,她又何必像老鼠躲貓,不敢出門,不敢與人接觸……
還有柳琦自己,她也是——人言可畏——的親身經歷者。
“我或許知道背後主使是誰。”柳琦的思緒從那些可怕的事情上面抽回,她抬眼對段之奕說道。
“是誰?”段之奕與一直在旁邊聽著的荊母齊聲問道。
柳琦飽滿的紅唇輕扯,透著滿滿的不屑和厭惡:“秦氏。”
荊母一聽,憤怒之意立馬現於臉上。
段之奕卻冷靜問:“你確定嗎?”
柳琦搖頭:“不能。但我也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這樣不遺餘力的來陷害我。”
這時,一直忍著怒氣的荊母:“除了她還能是誰!之前她就爲了從小琦這兒搶走雀斑療方而把小琦強行綁架走,昨天我們又拒絕賣藥給她家的丫鬟,她肯定是心有不甘所以來報復的。”
段之奕瞭解了情況,臨走,還鄭重其事對柳琦說:“這件事,不光是我,我國公府一家都不會坐視不管。”
說完這一句,段公子拽緊手中的扇子,踏上了門外候著已久的專屬於段世子這個身份的馬車,往京兆府的方向去了。
看著段之奕離開的方向,柳琦心口發熱,但她知道,這熱度並非對那人產生了好感,而只是單純的感激與感動。
她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那種被人維護的感動,除了她可憐去的早的親孃和對她真心的玥嬪,也就只有段之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