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連不說話。

    裴衍手往道連蒙在臉上的被子伸了伸。

    想掀被子。

    可若是掀了，道連怕是會跑。

    裴衍清了清嗓子，愈發真心實意：“我錯了，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計較。”

    被子裡的道連面頰發燙。

    他沒有生裴衍的氣。

    更不會跟裴衍計較。

    可……不要跟裴衍說話。

    醒著的時候一臉正人君子，還正經嚴肅地說什麼“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別怕，我在這兒，我會保護你”。

    睡著了卻掀他的被子，還耍流氓。

    纔不要跟耍流氓的裴衍說話。

    “我很好奇，”裴衍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忍住，“我得逞了沒有？”

    道連眨眼。

    得逞？

    什麼得逞？

    ！！！

    被子猛地往下拉。

    露出道連充滿憤怒的臉。

    “裴衍！”連名帶姓叫，真的很生氣。

    裴衍卻狡黠一笑。

    轉身滾到床中央。

    浮誇地打一個呵欠：“我好睏，我睡了。”

    道連：“……”

    拳頭打到棉花上。

    道連憋屈。

    憋一肚子火。

    恨不能跳上船，把惹了自己就溜的裴衍打一頓。

    床上的裴衍嘴角勾起冷笑。

    一言不合就鬧彆扭。

    還什麼都憋心裏，把自己憋成內傷。

    不教訓你，給你點苦頭吃。

    你都不會乖。

    裴衍閉上眼睛，很快就睡了過去。

    留道連輾轉反側。

    …

    翌日上午。

    道連抱著一卷又一卷貴族千金的畫像站在書房門口。

    足足站了三分鐘才敲響書房門。

    篤篤篤。

    “進來。”

    道連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使自己看起來平靜。

    他推開門，進到屋子。

    走到裴衍身旁。

    把畫像全部放到裴衍面前。

    不帶絲毫個人感情地道：“這是參加生日宴會貴族千金的畫像，管家要您先過目，有喜歡的用紅筆標出來，管家會送來更詳細的資料。”

    裴衍不說話。

    只看著道連笑。

    看得道連面頰止不住發熱。

    “……我，”道連轉身逃跑，“我還有事——”

    裴衍抓住道連手腕。

    把人拉回自己跟前。

    朝面前的畫卷抬眼睛，對逃跑未果的道連說：“你幫我把畫卷展開。”

    冷水兜頭潑下。

    道連渾身發冷。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好的少爺。”

    聲音很陌生。

    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道連緩緩伸出手。

    拿過離自己最近的畫卷，一點一點展開。

    畫上的女子很漂亮。

    跟裴衍很般配。

    “下一幅。”

    道連展開第二幅。

    “再下一副。”

    道連展開第三副。

    每一副畫上的女子都很漂亮。

    跟裴衍門當戶對，郎才女貌。

    “你，”他鬼使神差問裴衍，“你喜歡哪一個？”

    裴衍沒回答。

    道連心往下沉。

    “……”輕輕問，“你喜歡哪幾個？”

    裴衍轉向道連。

    手肘支到桌面。

    手託著下巴。

    歪著腦袋看道連。

    驀地輕笑出聲：“你喜歡哪一個？”

    道連怔住。

    裴衍挑起眉梢。

    似驚訝，似玩味。

    像做惡作劇的壞小孩。

    “還是說，你喜歡好幾個，又或者，你全都喜歡。”

    道連不說話。

    只盯著裴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