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心跳驟然停止。

    往霧翎傷口上塗抹藥膏的手狠狠抖了一下，差點直接把冰涼滑膩的蛇尾扔出去。

    雞皮疙瘩氣勢洶洶捲土重來，裴衍抬起慘白的臉，扯出一抹頑強的笑。

    嘴硬道：“誰怕了？”

    霧翎眨眨眼。

    裴衍手裏乖巧的蛇尾頓時活了過來，調皮地蹭蹭裴衍的指縫、手背。

    裴衍額上冒出冷汗，眼睛裏也漫起了水霧。

    “真的不怕？”霧翎一臉純良。

    “……不怕，”裴衍緊咬牙關，“蛇尾抱著多好，我簡直愛不釋手，若不是爲了師妹的清譽，我都不會撒開。”

    話音還沒落下，裴衍就丟開手裏亂動的蛇尾。

    踏馬。

    裴衍內心吐血。

    看到霧翎蛇尾上的傷，培養頓時不再害怕，滿腦子都是給老攻塗藥。

    可塗完藥膏，先前被丟到腦後的害怕瞬間淹沒裴衍。

    裴衍無比唾棄自己。

    就算是蛇，也是自家老攻，有什麼好怕的？！

    “師兄。”霧翎糯糯地喚。

    裴衍脊背猛地繃緊。

    這麼乖軟，絕對沒好事！

    “還有事？”裴衍笑得很溫暖，然而面上笑得有多溫暖，內心就有多悽慘。

    “師兄。”霧翎蔥白手指揪住裴衍的衣袖。

    裴衍很享受自家老攻揪自己衣袖。

    可你手指揪就夠了，你的尾巴能不能別蹭我的腿褲？！

    你每蹭一下，我的心就抖一下。

    再多蹭幾下，我直接被你蹭得離開這個世界。

    裴衍嚥下悲傷，笑中帶淚：“師兄在。”

    霧翎輕晃裴衍的衣袖，白皙的臉爬滿緋紅。

    “我蛻皮時，”霧翎小聲道，“師兄若在，我會安心很多，我，”飛快看一眼裴衍，害羞地垂下腦袋，“師兄不會趁我蛻皮虛弱……對我做什麼的，我相信師兄的人品。”

    裴衍：“……”

    我確實不會在你蛻皮時對你做什麼，我是害怕你對我做什麼。

    另外，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更強了。

    若不是知道你想吞了我，我還真就相信你說的相信我人品了。

    裴衍很發愁。

    老攻總想吞了我，這真是——

    “甜蜜”的負擔。

    沙沙沙。

    蛇尾勾纏裴衍的右腳踝。

    裴衍右腿失去知覺。

    “……”裴衍悲壯地笑：“師兄答應你。”

    霧翎眼睛瞬間亮起，勾纏裴衍右腳踝的蛇尾情不自禁地收緊。

    裴衍脖子也被收緊。

    斷掉呼吸的裴衍聽到霧翎甜軟軟地道：“我就知道師兄對我最好了！”

    裴衍生無可戀。

    你憋著壞整我，我心甘情願被你整，我可不是對你最好了。

    ……

    天很冷。

    裴衍視死如歸地跟著霧翎去到島嶼東南方向的一處水洞。

    洞口其貌不揚，內裡卻水月洞天。

    裴衍卻沒心情欣賞。

    只因——

    沙沙沙。

    滋滋滋。

    “……你！”裴衍一把扯住霧翎的衣袖，淚濛濛地吼，“你把這兒的蛇弄走！”

    洞壁、地面、水裏，目之所至，全都是蛇。

    完全是蛇窩。

    裴衍抖成篩糠，像抓救命稻草般死死攥住霧翎的袖子，無意識地往霧翎懷裏縮。

    “你快把蛇弄走——”

    霧翎笑著打斷：“師兄不是不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