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蘭詫異地望著她，只見少女被凍得通紅的臉頰上，泛着篤定而自信的光芒。那是她在這群僕人裡從未見過的。

    次日喜兒比平時早起了半個時辰，背起揹簍去後頭的小樹林撿柴火。

    這個小樹林裡有許多野中藥，她上次來撿乾柴就發現了。只是到了深冬，許多藥材都枯了，不能用。她穿梭在其中，藉着微微亮的日光，認真仔細地在滿地的雜草間尋覓著，偶爾彎下腰，撿起一些東西，往懷裏的布袋裡裝。

    這些藥材，定然是能換些錢的。她要攢夠為弟弟妹妹贖身的錢，出去過自己的生活。

    “姑娘？”

    喜兒嚇得一哆嗦，有些像是植物籽的東西，從她懷裏掉出來。

    她驚魂未定地回眸，但見一人白衣袂袂，長髮披肩，忍不住驚撥出聲：“啊—”

    “又是你這個小丫頭啊！”

    喜兒微微蹙眉，煞有戒備地定睛一看，才發現他的身下是一把輪椅，那張素淨的臉一如初見時煞白，輪廓清瘦，眉目依舊清朗。在他的身後，一輪彎月透著清冷的光，即將隱入雲間。

    她認出來又是那個病秧子，冷聲道：“清晨深夜，都是霧多天涼的時候，公子沉痾在身，應當受不得風寒。可我三次遇你，不是清晨，就是深夜。看來你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少年道：“你這小丫頭，怎的這般牙尖嘴利。我與你不過相逢之緣，你怎的卻要咒我短命？”

    喜兒懶得理他，轉身道：“我可沒說。”

    “聽說周府大宅要從倉房的女工中選幾人到大宅服侍主子，小丫頭，你有沒有興趣？”

    喜兒回眸看他一眼：“一個外人，天天打聽周府的事兒，你怕不是看上了周府的小姐？”

    那少年輕笑一聲，故作訝異道：“你如何知道？我傾慕周府小姐已久，聽聞這次挑選的丫鬟，便有要去周府小姐屋裏當差的。你有沒有興趣一試？若是你能進到周小姐房內，與我裏應外合，我便以七兩白銀做報酬，可好？”

    “七兩白銀？”喜兒不覺有些心動，她狐疑地看向他，總覺得他在誆她。

    少年晃動輪椅，走到她跟前，輕聲道：“我乃隔壁李員外的獨子，三年前對周小姐一見鍾情，從此夜不能寐。周小姐與我情投意合，無奈周老爺覺得我是個不中用的殘廢，棒打鴛鴦。你若能進了周小姐房內，日後我與她便好相見了。”

    喜兒還是狐疑，周府的千金怎麼可能看得上一個瘸子？

    誰料少年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她，“這是定金，等你選上後，我會把剩餘的銀子交給你。”

    喜兒接過銀子，心道：管他和周小姐是否真的情投意合，只要她入選便能拿銀子，這等好事不做白不做！

    她把銀子揣回兜裡，瞥向他：“你這是讓我忤逆周老爺的意思，可是會沒命的！十五兩銀子！十五兩銀子我便保證選上，幫你和周小姐傳信！”

    男人大笑，連聲道：“十五兩便十五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