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茶商:一留一去難兩全(11)
一聽到鄒玉問起狄莉婭嫚,溫掌櫃的臉色都跟著變了。
“那可是個惹不起的女人!公子若非是萬不得已,可千萬別招惹了這人!”
瞧著溫掌櫃那受了驚嚇的神色,鄒玉也是一驚,忙的問道:“何以見得?”
溫掌櫃立時又道:“公子有所不知,這狄莉婭嫚可是女皇陛下的閨中密友,當地除了女皇陛下以外,最有權勢的女人。就連那安德烈也要遜色她幾分,就連她的夫君也是個尼亞茲。相傳,她的手段十分狠毒,凡是她想要的東西,就從來都沒有失手過,不,她的確失手過一次,但那也已經不重要了。”
“為何?”
鄒玉當即問道。
“因為那個沒有和她做生意的人,已經被她殺了,而且還是一家老小一個不留的除掉了。”
溫掌櫃說到這裏,便又忙勸說鄒玉道:“故而鄒公子日後還是遠離著她些為妙,免得惹禍上身啊。”
聽到這話,鄒玉回憶著狄莉婭嫚離開安德烈公館之前和她說的那些話,立時哼笑一聲道:“呵,恐怕——已經晚了。”
還不等溫掌櫃的反應過來,門外便傳來了門房小廝的聲音。
“溫掌櫃,方纔有人叩開了咱們的門,送了張帖子進來,說是狄莉婭嫚尼亞茲邀請鄒公子三日後在安娜夫人家裏參加晚宴。”
溫掌櫃聽了大驚,忙得又問道:“邀請公子過去?是單獨邀請的,還是同人一道?”
門外人立時又答:“小的方纔多嘴問了一句,說是狄莉婭嫚尼亞茲的侄子過生辰,所以邀請了好些人去,該是也叫上了旁人了。那人還特意囑咐過,說是公子人過去便是最大的禮,也無需太注重那些繁文縟節了。”
聽到這話,溫掌櫃立時又想到方纔鄒玉說的“已經晚了”的話,忙得又直跺腳道:“這——這可如何是好啊?公子怎麼就偏偏給她盯上了?”
鄒玉也沒想到這狄莉婭嫚竟然出手如此之快,纔剛在安德烈公館打了招呼,這便就把宴會給安排上了。
只得無奈地輕笑一聲道:“無妨,既然是大家都要去的,便是虎穴狼窩,也定是要去走一趟的,還請溫掌櫃幫忙備些好禮吧。”
溫掌櫃畢竟是跟在常父身邊多年的老人兒了,人情世故方面是比鄒玉還要精明些的,自然知道對方嘴上說不需要多禮,但卻切不可當真,送禮是門很深的學問,不光是要送給主人看的,更是要送給當時在場的旁人看的,尤其鄒玉此番前去,是爲了多結交些人,那這禮便就更不能含糊了去。
因而鄒玉交待下去之後,他便立時好好地準備了來,等到三日之後,給鄒玉裝上了馬車,叫人趕著車給鄒玉送到了安娜夫人家裏。
來之前,鄒玉也曾問過溫掌櫃安娜夫人是何人,溫掌櫃只說自己不大熟悉北恰克圖的事情,但若是狄莉婭嫚的侄子過生辰的地方,想來也是個非富即貴的人家。
於是,鄒玉還特意叫茉笙備了件繡帕帶在了身上,那是她閒來無事,在家裏繡的,早就聽說當地人很喜歡清國的刺繡,想來送這個出去,也不算失禮。
主僕二人剛下了馬車,便被身後的人給叫住了。
“鄒公子,這麼巧?最近倒是時常相見哦。”
一聽到這個聲音,茉笙便皺眉小聲嘀咕道:“還真是陰魂不散,難道不是因為聽說了咱們要來,所以纔跟過來的嗎?”
鄒玉嗔怪地瞧了茉笙一眼,便才轉過身來給福吉作了一揖道:“福大人倒是為兩國交好,鞠躬盡瘁了。”
分明是一句反諷,但是福吉卻絲毫都不介意,依舊笑盈盈地走了上來,衝着鄒玉說道:“鄒公子謬讚!”
說完便站在了鄒玉的旁邊,似乎是等著要和她一道進去似的。
鄒玉吃了一癟,心裏也不大爽力,瞥了福吉一眼,便就自顧自地帶著茉笙往門前去。
安娜夫人的房子是一間獨棟的高大磚瓦房,雖說與安德烈公館的規模相比,可以算的上是小巧玲瓏了,但於見慣了清國那些宮廷樓閣的鄒玉而言,這樣的房子也已經十分新鮮,以致於她站在門前的時候,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因為根本就沒見到一個能進去通傳的人。
正自猶豫,文初忽然走上前來,替福吉叩了幾下門。
裡面立時有個衣著華麗且——暴露的女人開啟了門,探頭向外麵看了過來。
“安娜,好久不見了。”
一見是福吉來了,女人忙的哈哈大笑地張開雙臂去擁抱了他,一邊親吻他的臉頰一邊笑著說道:“福大人,您可來了!快裏邊請!”
一直到要把福吉給請進去,安娜夫人才終於注意到了福吉身邊站著的,這會兒都有些目瞪口呆的鄒玉和茉笙,忙得又滿臉堆笑地說道:“讓我猜猜,這位莫非就是狄莉婭嫚說的今天的主角——鄒玉鄒公子?”
聽著安娜說到自己,鄒玉忙偏頭給茉笙使了個眼色。
茉笙於是忙端著一個漂亮的鑲金銅盒過去,給安娜行了個禮後便道:“安娜夫人,這是我們大清國的繡帕,初次上門拜會,一點小意思。”
一聽這話,安娜夫人竟然捂著嘴哈哈大笑起來,就連福吉也跟著忍不住笑出了聲。
弄得鄒玉和茉笙也是一陣驚慌,立時開始懷疑自己的資訊錯了,當地人並不看重清國的繡帕,覺得這個禮送的寒磣了?
可福吉卻忽然看向鄒玉咧嘴笑道:“打這個地方開張以來,給安娜帶見面禮的,公子恐怕是第一個了,不過沒關係,我大清畢竟是禮儀之邦,鄒公子做得很好!”
福吉話雖然這樣講,但終究還是沒忍住,一路笑著進門去了。
鄒玉一時聽不懂福吉的意思,但既然來了,沒見到狄莉婭嫚之前又不能立馬回去,只得又硬著頭皮帶著茉笙跟著一道進去了。
可這一進門,卻真的是大開了眼界。
一屋子的男男女女極其親熱,紙醉金迷、醉生夢死都無法形容眼前的這種場面,真是直接叫鄒玉和茉笙紅透了臉。
這哪是什麼非富即貴的人家?分明就是——當地供人消遣玩樂的風月場所!
福吉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湊過來的,瞧著鄒玉這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忽然輕笑一聲說道:“鄒公子怎麼一副剛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的樣子?都已是弱冠之年的人了,總不會是頭一回來這種地方吧?”
一聽這話,鄒玉立時偏頭看向福吉說道:“鄒玉是來赴約,給狄莉婭嫚尼亞茲的侄子祝壽的,聽不懂福大人在說什麼!”
福吉一聽這話,一雙極其魅人的眸子立時在鄒玉的臉上掃了一通,半晌才咧嘴笑道:“那公子以後就會知道了,狄莉婭嫚每月都會有侄子在這裏過壽。哈哈哈!”
鄒玉是真的給驚著了,所以根本就沒有什麼給侄子祝壽的事情?對於這些受邀的人而言,這不過是一句前來尋歡的暗號而已?
那一刻,鄒玉真的是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她覺得自己簡直傻透了,方纔竟然還一本正經地給老鴇子送了禮?想到這兒,鄒玉又立時瞧了一眼茉笙手上端著的另一個物件兒,真的是想直接調頭回去了。
“扔了吧!快扔了!”
“額?少爺說什麼?”
茉笙一臉的驚訝,要知道這份大禮可是溫掌櫃幾乎掏空了大德玉纔給翻出來的,可算得上是大德玉里最值錢的物件兒了。
鄒玉也覺得自己該是瘋了,忙得又轉過身去說道:“算了,不如還是先回家去吧。日後再尋個由頭與狄莉婭嫚尼亞茲解釋一番便是。”
“鄒公子!”
鄒玉的步子纔剛邁出去,狄莉婭嫚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一時間,屋子裏方纔的熱鬧與騷動頃刻之間便停了下來,幾乎是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這位昨日在安德烈公館裏被狄莉婭嫚和安德雷爭來搶去的清國茶師身上。
屋子裏靜的就只有狄莉婭嫚的那雙花盆底兒的聲音,而且鄒玉能很明顯的感覺到,這個聲音是離著自己越來越近的。
果然沒過一會兒,狄莉婭嫚那雙修長白嫩的手便搭上了鄒玉的肩膀,隨即一邊要去拉起鄒玉的手一邊說道:“鄒公子怎麼纔來?狄莉等得都要望眼欲穿了!”
說話間,她的整個身子都要貼到了鄒玉的身上了,嚇得鄒玉忙轉過身來,藉着作揖地時機,整個身子迅速地遠離了狄莉婭嫚道:“承蒙狄莉婭嫚尼亞茲抬愛,邀請鄒玉來參加宴會,只是——”
誰知道狄莉婭嫚竟然順勢握住了鄒玉伸出去作揖的手,一邊拉著她往屋子裏麵走一邊笑著說道:“別隻是了,大夥兒可都等著我介紹你給他們認識呢!”
這會兒,安娜夫人也忙跟上去說道:“狄莉,姑娘們可都想認識鄒公子呢。”
狄莉婭嫚立時別過頭去瞪上了那些正在對鄒玉躍躍欲試的女人們,似乎瞬間出現了一道凜冽的光,嚇得那些女人忙把視線移到了別處。
隨即,她才滿意地說道:“不,今夜他是我一個人的!”
說完,便就把鄒玉拉到了她的座位上,只輕輕一推,就將還有些暈乎的鄒玉給推到了座位上,還不等鄒玉反應過來,她的人便已經坐在了鄒玉的大腿上。
等等,這情景怎麼好像似曾相識?
於是鄒玉下意識地便偏頭看向了此刻正坐在她們邊上的福吉,這人果然正在一臉不屑地盯著她壞笑,好像在說:“看吧,你不也一樣,裝什麼正人君子?”
那時那刻,無論是身上這豐腴的女人,還是這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好聞的花香,都在鄒玉的心裏面激不起半點波瀾了,她已經自動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沒有心的木頭人,並在心裏祈禱著到底誰能來救救她。
等等,這到底是什麼花香來的?茉莉?沒錯,是茉莉。等等,是茉莉?
“阿嚏!阿嚏!”
想到這裏,鄒玉便忽然打起了噴嚏來了。
而正在大家都不解地朝鄒玉看過來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怒吼:“狄莉婭嫚尼亞茲!還不快放開您的髒手!你到底在對我的茶師做什麼?你甚至害得他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