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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攜手:相見恨晚結金蘭(16)

    聽到這話,鄒玉立時頓了一下,轉過身來看著常懷玉問道:“曹家和譚家?難道出了什麼事兒了嗎?”

    她這會兒是打心底裏期待著常懷玉能說出一個好的結果來,畢竟上次她將那裝了曹氏腰牌的錦囊交給譚榮的時候,心裏還是對他抱了不小的期待的。

    而聽到常懷玉提到了曹家和譚家的名號,一直散漫坐著的王老身子也忽然緊繃了起來,像是對這兩家的事兒破感興趣似的。

    這倒是令常懷玉頗為驚訝,雖然早知道這老爺子是大紅袍的護茶人,可如今見他行事,卻像是對茶道中人頗爲了解似的,倒不像是之前他認為的那般是個久居山中與世隔絕的修煉之人了。

    正當常懷玉獨自尋思之際,鄒玉這邊已經取出了王老口中的老酒,連同杯子一道帶了過來,一邊給王老和常懷玉倒酒,一邊又問道:“大哥快說啊,這兩家,可是出了什麼大事兒了麼?”

    瞧著身前杯中漸滿的黃漿,常懷玉立時笑道:“鄒賢弟莫急,雖說是大事兒,卻也算是個大喜事兒來的。”

    “喜事兒?”

    鄒玉一驚。

    常懷玉點頭笑道:“沒錯,五日之前,那寧德譚氏的少公子譚榮,親自帶著媒人,到漳州曹氏去提親了。”

    “提親?”

    鄒玉這會兒更是驚訝了,而更加驚訝地,卻是王老,還不等鄒玉繼續發問,他便冷哼一聲道:“痴心妄想,他曹、譚兩家近百年來的積怨便就是因為當年的一樁親事,無端毀了一條人命,如今他譚家又要問曹家娶回去一個?他真當曹家是吃素的不成?”

    常懷玉卻笑著搖了搖頭道:“怪就怪在這曹家,竟然答應了。”

    “答應了?”

    鄒玉和王老皆是吃了一驚。

    不過很快,鄒玉便想到什麼似的說道:“對了,之前曹公說要收我為徒時,確實說過自家還有一位小孫女尚未出嫁,要說與我成親來的。算起年紀,倒是也與譚公子相仿,不過若是論起輩分,譚公子本是與曹公平輩,如今若是要迎娶曹家的這位小姐,那便就等於自降了兩級輩分,從此以後對曹公的稱呼便就要生生地從兄長變為祖父了!倚著曹公的行事風格,倒是幹得出這種事兒來。”

    常懷玉聽聞此言,先是點了點頭,隨即又道:“也有這方面的原因,不過最主要的——”

    “呵,就他那點子三腳貓的功夫,也想從我這兒搶徒弟?說什麼爲了聽人喊一聲祖父就冰釋前嫌了?分明就是爲了利益。這麼多年兩家鬥來鬥去,早已經各自元氣大傷,如今茶葉生意僧多肉少,像常懷玉這樣的外省商人也要進來插一手,他們兩家若是再不聯手,繼續內鬥下去,恐怕將來只會把自己耗死了!”

    聽了王老這一席話,常懷玉也是頗為贊同,立時端起酒杯說道:“王老果然目光長遠,一針見血,晚輩敬您一杯。”

    王老瞧了常懷玉一眼,冷哼一聲,便與他碰了杯,隨即又一邊夾菜吃一邊說道:“先前我還不解你為何如此心急?如今看來,是早已察覺到了兩家的動作,怕被人截胡啊!”

    一聽這話,鄒玉也跟著一怔。

    “師父的意思是——曹、譚兩家也要來咱們下梅村買茶山?”

    王老忽將手中杯子放下,冷哼一聲道:“曹家那麼快便應下了和譚家的婚事,怕是已經下手了吧?”

    王老說著,臉上的神情卻又忽然輕鬆了些,又往嘴裏夾了口菜道:“不過不用擔心,你的這位大哥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他能下定決心將茶園設在咱們這裏,又能放心地等你半月再來談買賣,便是早看清了咱們這些鄉野村夫,比起銀錢來要更講求誠信。不然你以為那三個老東西為何只是忽然提價,而不是直接高價將茶山的地契給了來搶茶山之人?”

    聽聞此言,常懷玉立時又咧嘴笑笑,重新給王老倒了杯酒,端起酒杯來說道:“果然是什麼都瞞不過您老的一雙法眼,晚輩再敬您一杯。”

    結果王老又冷哼了一聲。

    “罷了,你小子少給我在這兒灌迷魂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阿玉,這一杯酒,你便代我喝了吧。你們兄弟難得見一面,今夜便喝個痛快,若是醉了,便趕緊回家!”

    常懷玉忙笑著給鄒玉斟了杯酒道:“哎?鄒賢弟的酒量晚輩可是見識過的,甚至比我還要大些,豈會那麼容易喝醉?今夜我與鄒賢弟,怕是能暢飲一夜,把酒言歡了。”

    說著,兩人便雙雙端起酒杯來,共飲起來。

    誰知道沒一會兒,鄒玉敬就喝醉了,看著常懷玉的眼神都開始模糊起來,坐在原地晃晃悠悠地,雙頰上還帶著兩抹桃花紅,近處瞧著,著實動人來的。

    手上卻還一直不停著,依舊拿著王老的酒葫蘆往自己的酒杯裡面倒酒道:“大哥真是好酒量,許久都沒有這麼痛快的與人暢飲了,今夜我鄒玉便要與大哥一醉——方休!”

    弄得常懷玉一臉錯愕,立時尬笑著勸慰鄒玉道:“鄒賢弟,你這是已經醉了,還是下次再喝吧。”

    說著,便要去收她手裏的酒葫蘆,結果鄒玉卻一把將那葫蘆拉了回來,依舊往杯子裡倒了倒說道:“怎麼可能?我還能喝呢,還能喝的。咦?沒酒了?沒關係,我知道我師父那裏還有好多呢,我這就去拿過來,大哥等我。”

    “哎?”

    見鄒玉這邊要起身去拿酒,常懷玉忙要攔著,可王老竟忽然往鄒玉的臉上潑了杯茶,直接將其潑了個清醒。

    “阿玉,你今兒醉了,還不趕緊回家去?”

    常懷玉看的一臉震驚,立時瞪了王老一眼,隨即又看著鄒玉說道:“王老,鄒賢弟這會兒醉成這樣,又剛被您潑了茶水,我看今夜不如就留他住下,莫叫他再回去了吧?”

    “不可!”

    “為何啊?”

    “我家裏沒有多餘的房間給她住!”

    王老答的爽快,常懷玉卻是一臉的愕然,立時驚訝地說道:“鄒賢弟與我同睡一席即可,何須多餘房間?”

    瞧著鄒玉這會兒十分狼狽,常懷玉心裏著實心疼,便又跑到了鄒玉的身邊說道:“這樣下去會著涼的,我看還是早些將溼衣服換下來纔是。”

    說著,便脫下馬褂,要與鄒玉披上,可卻被鄒玉給一下抬手拒絕了。

    “大哥多慮了,我堂堂一男兒身,區區一杯茶水,能奈我何?時候不早了,我是該回家了。大哥與師父也早些安置吧。”

    鄒玉說完,又對常懷玉笑笑,便轉身往外走了。

    常懷玉總覺得心裏不放心,忙又跟著說道:“那我送你回去吧,你醉酒如此,我總不放心你一人獨行。”

    “站住!”

    王老卻忽然叫住了他,背過手去說道:“她自小長在這裏,便是睡著也能自己找回家去,你要是也跟著去了,誰來收拾這些碗筷?給我留下來,洗碗碟去!”

    “你——”

    “怎麼着?不服氣?信不信我現在就去找曹德旺討論買茶山的事兒?反正你那契約上頭,又沒有我的手印兒。”

    兩人說話之間,鄒玉都已經走的不見蹤影,常懷玉也只好嘆著氣留了下來,氣呼呼地收了碗筷洗去了。

    可鄒玉這會兒,心裏也沒那麼好受。

    一路上跌跌撞撞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嘴裏只念著一首詩:“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哈哈,哈哈哈哈!鄒玉啊鄒玉,誰叫你隨意丟了心,卻又收不回來?這便都是你應得的,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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