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輕輕一笑，毫不在意的推開脖子上的劍，雙眼直直看著君瀲颺，“這事我接了，只是，你確定那是你要的？”

    收起劍，君瀲颺避開她的眼神，坐了下來。

    看著君瀲颺，紅楓不由嘆息，“人就是如此之傻，偏偏要去找一個心中沒有自己的人，卻總會忽略在他身邊陪伴著的真心人。”

    迷離的眼神沒有焦點，紅楓的聲音有著飄渺無法捉摸的感覺。

    室內因紅楓的一句話而靜寂了下來。

    忽的，紅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朝君瀲颺擠眉弄眼了一番，“想不到，令夫人還有這等本事。”

    她伸手指了指一直安靜的坐在邊上的流歌，笑意更是深了些。

    君瀲颺見此看了過去，臉色有些難看。

    只見流歌端正的坐在凳子上，雙手安分的放在併攏的膝蓋上，頭微微低下，一看就知道是嬌羞的摸樣。

    只是，那低著的腦袋，一下一下地點著，看起來像是在認真聽著他們說話，可若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她雙眼緊閉，呼吸均勻傳來，嘴角一條銀絲在緩緩滴落成一個水滴。

    那分明就是睡著了，而且還是流著口水睡著了！

    就在君瀲颺拳頭越握越緊，臉色越發黑沉的時候，旁邊一個白衣男子淡然的開了口。

    “這是大小姐的習慣，姑爺今後會習慣的。”

    淡淡的一句話，讓紅楓頓時笑岔了氣，整個人忍不住的趴在床上狠命捶著，一點也沒有給所謂的大名鼎鼎的怪醫面子。

    面子，那算是什麼東西？他們這些人可不懂。

    他們相交數年，也算得上是朋友，紅楓自然知道流歌對他的重要性，也知道他如此執著的緣故。

    怪醫延承了他師父鬼醫的脾性，整個人怪異的很，脾氣也是陰晴不定，整個人冰冰冷冷沒有絲毫溫度。依照紅楓的說法，他不該叫怪醫，直接叫閻醫算了，長的就跟閻王一樣有著不像人間的人該有的容貌，讓她這個身為女人的人也嫉妒的不行。

    她知道，一旦這個男人認定的事，是絕對不會改變，他不是木訥，只是太執著了。

    就好似他這個人，不是冷漠高傲、不是不愛說話，只是他從來都沒有朋友，習慣一人，久而久之的，即使遇到朋友熟人，也只會用冷漠來面對。

    收起笑，紅楓無奈的坐起身，從懷裏摸出一瓶小瓷罐遞給他，換了個話題，“你要知道，這東西已經不多了，如果你還是不聽勸執意要練那魔音，你該知道下場是如何。”

    默不作聲的接過瓶子，君瀲颺臉上沒有任何起伏，但這屋子內的人卻均是生生打了個寒蟬，除了那還在沉睡中的流歌以外。

    “我自有分寸！”

    微微嘆息，她就知道，就知道這個倔強的人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那麼，她呢？”突然，紅楓指著睡得香甜的流歌，質問道：“曾經你獨來獨往，想要如何都不會有顧慮，你不要忘了你已成親，今後你的生命關係到她，你的仇家或許不能找你報仇，那麼她呢？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閨閣小姐，你確定你要讓她踏進這腥風血雨的江湖中嗎？”

    眼神有著一時間的停滯，隨即無情冰冷的聲音響起，“那是她自己選擇的路，死或活，都與我無關。”

    “你……”紅楓雖然生氣，但她知道，她沒有這個資格去管他的事，否則，他們只怕連朋友都不再是了。

    “這點無需姑爺操心，大小姐的安危，我們四人會保護。”依舊是那個白衣男子，只是這一次卻是往前站了一步，將流歌護在了身後，讓他們的視線無法觸及，聲音也更是冰冷了幾分。

    見此，君瀲颺依舊沒有任何表示，收起小瓷瓶，轉身離開，絲毫沒有想過要將熟睡中的流歌叫醒。

    然而，在他跨出房門的剎那，一滴淚，無聲滴落地面，很快被厚重的地毯吸收，沒有任何人發覺。

    十年過去了，很多人，早已是物是人非。

    紅楓微嘆，緩緩走向流歌。

    白衣男子自動退開，露出不知何時，已坐起得流歌，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早已空無一人的門口，眼中一片潮溼，卻不再滴下一滴眼淚。

    “你，確定要跟著他？”

    眨去淚花，轉過視線，流歌朝著紅楓俏皮的笑了笑，，“姐姐說什麼呢，歌兒都是他的人了，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歌兒自然是要跟著相公的。”

    “歌兒，五年前是你救了我，你知道我不想你步上我的後塵，今日我纔會勸你，該斷即斷啊！”

    “那紅姐姐當初斷了嗎？”

    低聲的一個反問，讓紅楓不知該如何回答，柳眉微皺，英氣煥發的臉龐再也無法撐起一絲笑意，整個人瞬間發出一種名叫哀傷的感覺。

    “對不起，紅姐姐。”起身，流歌拉過紅楓的手，滿眼的抱歉，“歌兒不該提的，可是這是歌兒唯一的一次機會，只有這樣，歌兒才能光明正大的跟在他身邊。紅姐姐，這種感覺，歌兒想你該明白的……”

    一夜相處，換來十年的思念，如今，她又怎可能簡單放下？

    紅楓嘴角帶著抹苦澀，思緒不由飄到了遙遠的曾經。

    是啊！她應該是最清楚的不是嗎？或許就是因為，現在的歌兒猶如當初的她那般傻，只是她不想她走她當初的路啊！

    “歌兒不知道將來會怎樣，可歌兒明白，努力了或許會有一半的機會成功，歌兒不想將來後悔。”

    流歌說罷，帶著白衣男子跟了上去，留下紅楓一個人失魂落魄的呆站在房內。

    “我們……都是執迷不悟的人啊！”

    這世間有幾個人是活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即使知道那是火海，知道那是遙不可及的，也會如飛蛾撲火一般，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會退縮。

    流歌站在春風齋門前，深吸口氣，她還是那個慵懶如貓的流歌，她可以傷心，可以憂鬱，但覺不會讓悲傷在她身上逗留許久。

    “大哥可有訊息傳來？”

    身後的白衣男子流風開口回道：“流大人查出十日前闖進咱們暗樓的人就是姑爺，大人請大小姐找出姑爺拿走之物。”

    流歌聞言，柳眉幾不可見地輕蹙。

    先前跟在君瀲颺身後，悄然離開的白衣男子迎了上來，“大小姐，姑爺已經離開了月城，依照屬下的推斷，應該是去了楓林山。”

    “楓林山？他去那兒做什麼？”

    “適才紅姑娘給姑爺的是要去楓林山纔會用到的蝕火丸，能讓姑爺在雪林待上整整三個月。”

    流歌不解地雙眉微簇。

    蝕火丸？雪林？君瀲颺要做什麼？難道……他是去練紅姐姐說的那個什麼魔音？可是，就算是練功又為什麼要去那所謂的雪林練功？

    “大小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流竹，去查一下夫君這幾年的訊息。”一反方纔的慵懶，流歌皺眉吩咐下去，指著身邊三個白衣男子，“流暗，流夜，流風三個先跟我去楓林山，這次我們坐馬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