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無論如何的決定
紅月挑眉,一時之間倒是默然。思索許久之後,她纔再次抬眼看向魚玄機:“這個問題的答案會不會影響你與我們交易與否?”
“會。”魚玄機笑的開心,倒是有幾分戲謔的感覺。
“你倒是誠實,只是這種吃力不討的賠本買賣我為什麼要做啊?”紅月忍不住笑出聲來,剛纔有些不妙的氣氛瞬間消失不見。只剩兩個朋友之間的玩笑話。
“你也可以將這個問題也視作一場交易,你也可以掂量著收取報酬。”魚玄機嘴角勾出微笑,毫不在意的說著。
“那也得你先說你想問的是什麼啊?”
“我魚玄機與他溫庭筠之間還有沒有下輩子,我總聽老人說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是不止一輩子。特別是想我們這樣的孽緣更是會在三生上留下名字,兩個人會糾纏三生三世。所以我纔會想問問你,我和他之間還有沒有下輩子。”說起這個,魚玄機的一雙眸子再次暗淡下來。
“就算真的會有下輩子,但也還不知道好壞不是嗎?你現在就問,是不是太武斷了一點。”紅月挑眉,言語中頗有深意。
“我問的不是好壞,而是有或沒有。”
“你稍等一會吧,這個問題我也不能立即就回答你。”紅月緩緩起身,走了出去。立即便是看到了就站在門邊的子休,他手裏的摺扇呼扇呼扇的,臉上是漫不經心的笑容。
“都站了這麼久了,應該都聽得一清二楚了吧。說說吧,她問題的答案。是你去和她說還是我去說?”紅月手指一掐,門上光影浮動,她與子休的對話裡面的魚玄機便是怎麼都聽不到的了。
“我去吧,難得遇上這麼一個明白人。能在這種混沌的世間保持清醒,還能做得到難得起放得下。”子休手中的摺扇緩緩合上,徑直進了包廂之中。
子休走進包廂,不顧魚玄機那充滿疑問的眼神。徑直走到紅月之前的位置坐下,將手中的扇子放下。空無一物的手中有淡淡煙霧涌現,一本漆黑的書本出現在他掌上,在魚玄機慢慢驚駭的視線中放到了她的面前。
“光聽我說可能你也不太理解,還是你自己親眼看看吧。雖然我這樣也算透露天機了,但是這次不算交易。就權當叫你一個朋友,幫你一個忙。”子休的聲音淡淡的,說完之後便閉上了嘴。也不去打擾她,全憑她自己做主。
魚玄機的視線緊緊落在面前的這本書上,眼瞼微微下垂。將她惶恐不安的視線完美隱藏,不讓眼前這個陌生人知道她此刻的軟弱。
很久之後,她才緩緩抬手。將那本書抬到了面前,入手是刺骨的冰涼。這一瞬間,魚玄機猜測著。面前這本漆黑不見一個字,通體冰寒刺骨的書會不會就是地府判官手中的的判決書。當她翻開的時候,她這一生是不是就就落下了判決。
“翻開吧,不論你再怎麼猶豫。再怎麼惶恐,裡面已經既定的事實是不會改變的。”子休淡淡一笑,話雖刺耳但也只是好意。
魚玄機抬眼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會倒是不慌了。
子休微微撇嘴,身子往後撤了一點,表示再不說的樣子。
魚玄機重重嘆了一口氣,平復了心情之後才緩緩開啟眼前的書。書籍翻開,上面卻一個字都沒有。空白泛黃的頁面上就連一點字跡都沒有,真的是完全空白嶄新的頁面。
魚玄機眉頭狠狠皺起,就在她以為子休在耍她想要抬頭跟他理論的時候。視線劃過之處,頁面上猶如活了一般,有著一個接一個的字跡慢慢浮現。把魚玄機看的直髮愣,當一個個字連線在一起形成話語,她慢慢理解其中的意思的時候。她的神色終於有了變化,沉痛慢慢取代了複雜。
三媒六聘,八抬大轎。上告天地,下啟父母親朋。一生一世一雙人,兒女雙全幸福一生。這是一段多麼美麗的字眼,可惜對於此時的她來說卻猶如利劍。一下一下的戳進她的心裏,痛的的她連呼吸都帶著顫抖。
子休起身站到角落裏,不去打擾魚玄機。只讓她自己打算。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桌角立著的沙漏全部漏光。兩個時辰的時間就這樣眨眼而過,子休倒是難得的有耐心陪著。
“我要和你做交易,你能做到嗎?”魚玄機抬眼看向子休,眼中此時充滿了堅定。從無後悔,有的只是對自己曾經眼瞎的怨恨。
“拾夢樓,有緣者得進。天上地下,無論鬼神,只要求到我這裏。便是逆天改命,與天作對。只要你付得起代價,我都能幫你辦到。”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子休再沒以前那種不可一世的囂張,有的只是陳述事實的平靜。
“好,不論什麼代價。我只求一樣,我不要下輩子的緣分。下輩子...不,往後經年,只要我生而為人,我都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關係。”說話的聲音明明那樣的溫柔與輕然,可說出來的話卻那樣決然。
“你想好了嗎,我可以再多透露一點。你和他之間的緣分的確不止下一世,而且這一世過後皆是美滿幸福的結果。即便是這樣,你也要拋棄嗎?”
“既然已經決定,你何必再問。”
“行,我也說過。任何的所得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只要你自己覺得可以,我自然沒有異議。”子休伸手,同樣的香餌。出現在了不一樣的人面前,但到現在他還沒有見到過拒絕的人。
“就這樣嗎,代價呢。從我踏進來開始,你們倆就一直在和我強調要付出代價的事情。都這樣嚇我了,現在也不做些什麼嗎?”魚玄機拿起那枚香餌在鼻尖輕輕聞了一下,獨特的香味讓她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就好像完全不知道這枚香餌所代表的是什麼一樣。
“一夢換一個機會,機會是你提的條件。而夢境就是代價,而這個代價所代表的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子休雙手一攤,完全不負責任的樣子。
“噗嗤...你真的是...算了,這也是我做的決定不是嗎。”說罷,魚玄機帶著香餌離開。離開時還對大堂中的紅月笑著點了點頭,離開的背影充滿了瀟灑。
這個讓紅月和子休都讓著三分的人在多年之後被人冤枉,受盡刑罰。在暗無天日的牢籠中被關了一個多月,被秋後處斬。紅月和子休還去送了她最後一程,在茫茫人群中,朝她笑了笑。
“她竟然寧願捨去這輩子剩餘的安樂時光,以不得好死為下場換那個機會。想來是真狠毒了溫庭筠啊,不知道他心裏是否有過絲毫的後悔啊?”紅月感嘆,視線卻投向了遠處。在人頭稀少的角落裏,停靠這一輛馬車。
而車上的正是那個被魚玄機恨極了的溫庭筠,他放下車簾。鬆開緊握的手掌,從懷中抽出手絹擦拭著掌心月牙型的血痕。淡淡的說了一句走吧,隨著顛簸的馬車駛離,溫庭筠將曾經的所有都放在了不會再去翻找的地方。
“誰知道呢,就算後悔又怎麼樣,這世上可沒有後悔藥吃。”子休淡淡說了一句,立即便是轉身離開。
侯悅在後麵嘟囔了一聲你不就是後悔藥嗎,只是這話她也不敢當著子休的麵說。雖然最近他的脾氣已經好了很多了,但不用找的麻煩就不用找。
兩個人悠閒的走回拾夢樓的時候,門口石獅子上坐著一道人影。一個身穿武袍,手持利劍,將一頭黑髮全部都束於頭頂的女子。一身裝扮配上她臉上那淡淡的表情,那雙凌厲的眼睛,讓人一見就有退避三舍的感覺。
“不是,這該死的怎麼還在這裏。不是讓你們找辦法把她誆回神界了嗎,怎麼又來了?”子休接連後退兩步,五官都皺在了一起。聲音裡難得的帶上了惱意,看向紅月的眼神裏帶上了嫌棄。
“不是啊,大哥。我又不是神帝,又不能真的給她下命令讓她留在神界。就算找到藉口讓她回神界,可事情總有結束的時候。她想再回來我們也攔不了啊,畢竟人家是那樣的身份。”紅月也是被那身影嚇得連連往後縮,話語間皆是苦澀。
“哎,你們倆怎麼一見到我就沒反應了。怎麼?不歡迎我啊?”反觀這邊顯然被嚇到的兩人,那女子倒是滿不在意的朝兩人開口。
“明知道不受歡迎還要上門的是真煩人。”子休倒是一點都不客氣,直接回諷。
“我又沒進去,就光在門口待著而已。怎麼,就連這個你也要管嗎?可是我記得神帝說的是拾夢樓中是你的地方得完全按照你的規矩來,可這門口可是完完全全的凡界,你管不著。”
一番話把子休氣的不輕,眼角都是微微抽動起來。
“要真不想看到我呢你就趕緊把我問你的問題的答案告訴我,我保證,從今往後絕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女子抬起長劍,徑直指向子休。那小模樣十分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