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結局
“這位先生,不知來此何事?”許是被子休不善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舒服,也可能是因為身為上位者被人挑釁而有些惱怒,臧言之言語之中也是充滿了不善。
“喲,我剛纔的話感情你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啊。還是說,你故意的,覺得這樣的結果最好不過了。”子休將手中的茶水隨意的潑灑而出,這樣的動作落入臧言之的眼中完全就是變本加厲的不敬。
“先生...先生...告訴我,可以嗎......”反觀被氣的生人勿近的臧言之,查沁檸則是一臉焦急的從臧言之的懷裏鑽出來。怯怯的朝子休開口,言語中皆是惶恐。
子休直盯著她的臉仔細打量,審視著她雙眼之中的情緒。可是即便靈魂已經換了,可那張小臉之上還有著屬於過去那個人的獨有的溫婉。說話之間,彷彿還是那個人脆生生的說著些什麼。
子休失神許久,半晌之後才終於回過神來。瞭然般的收回了視線,將桌子上的燈籠朝著兩人的方向推了推。大掌在其上微微掃過,其中燭火搖曳更盛,鮮紅的燭光即便是在白日裏也如黑夜般能夠照亮所有陰暗。
上等的黑檀木桌面上,茶壺遮擋的陰影之上。火紅的燭火照亮了一片方寸之地。
兩個人跟隨者子休的動作看去,下一刻。查沁檸一把將身前的臧言之推開,手腳並用的從床榻上跳下來。身形搖搖晃晃,好幾次差點摔在地上。最後還是臧言之回過神來,伸手扶了一把才讓他順利坐到了桌前。
查沁檸差微微的伸出雙手,下一刻卻又如觸到烈火一般縮了回來。豆大的淚珠立即便是接連不斷的從她眼眶中不斷的掉落,哭得整個人都抽咽起來。
就連身邊的臧言之也是怔愣住了,傻傻的看著那片陰影之上。血紅的燭光之中,隱隱約約的一道身影,那是一道纖細的女子身影,環抱著自己蹲坐在一片火光之中。便是不甚看得清楚,也能感受到那身影身上傳來的悲痛之感。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查沁檸哭了好一陣,緩了許久之後抽抽噎噎的開口。
“你真以為你這個已經死了三年的冤魂,今日能睜開眼,喘著氣和我說話。你真以為什麼代價都不用付出嗎,不說別的。地府鬼魂皆有定數,你回來了,自然要新的頂上去。不然,往後餘生你們都不會得任何安寧。”子休轉了身子,面對著窗戶。看著院中蔥綠青松中僅有那一棵黃葉凋零,無了生機的枯木。
“能不能...能不能...”話未出口,說到一半。查沁檸沒能說下去,只因臧言之的手伸出來按住了她的手,打斷了她的話頭。
可是當查沁檸充滿淚水的紅眼看向他的時候,他也愣住了,嘴張了又張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這般動作,讓子休的嘴角勾起的笑更加冰寒。心中不忍替查沁柔抱不平,她就為這樣一個男人舍了所有一切。
“我乃拾夢樓主,一切所得。一切所願,你要你付得起代價,我都能讓所求之人如願。她求到我這裏來了,我給了她這燈籠。將你的生魂從地府奪回來,纔有了今日的這情景。”子休從袖中抽出摺扇,刷的一下展開,呼啦呼啦的慢慢扇起來。
“此燈名為紅骨,乃是以十八層地獄的鬼獸。扒皮抽骨所制,點燃了便能招萬鬼。引怨靈,引無止冥兵。還好,她沒被這樣強大的力量衝昏了頭腦,只求了你這麼一抹小生魂。可這燈籠畢竟是至陰至邪之物,有所得,必有所失。”
聽到子休的話,臧言之眼神微微變化。竟是拉著查沁檸微微往後撤了幾分,又恢復了之前護在她身前的樣子。
看到他這動作,子休眼神微微眯起。話便憋不住的往外說了:“你知道嗎,你一定要活得好好的。不然怎麼對得起她受的這燈熬之刑,你活多久,她就能受多久的烈火灼燒之痛,你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子休站起身來,微微俯身靠近查沁檸。一雙直直與她對視著,眼底有著異彩閃過。嘴裏吐出的話讓查沁檸卻是渾身冰寒,止不住的打著顫。
“換回去,換回去。一定要換回去,我求你,求求你幫我們換回來。不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這樣,換我進去受刑,讓沁柔回來好不好。”眼見子休有了去意,查沁檸連忙撲了出來。雙膝一彎就跪在了他身前,緊緊的攥著子休的衣襬,生怕他直接走了。
臧言之心疼啊,伸手想將她扶起來。可是手剛伸出去就僵住了,他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阻止查沁檸這樣做。因為他心裏其實也知道,查沁柔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估計和他脫不了關係。更何況人家是一母同胞,血脈相連的親姐妹,這些事情外人無法插手。
“沒用的,你就算現在想反悔也沒辦法了。即便反悔也沒用,她該受的苦也還得受。若真如你所說,將你們交換。以你那強奪回來的魂魄根本承受不住,用不了多久你就得灰飛煙滅。別說救你妹妹了,就連你也再無踏入輪迴的機會。”子休實話實說,如今查沁檸是被拉回來了。但她也是實實在在的受了三年鬼氣侵襲,往後下半生也將體弱多病。
“怎麼會......”查沁檸跌坐到地上,雙眼失神的盯著桌面上那個隨著燭火搖曳而微微顫抖著身影。眼中皆是悲痛。
“好好生活吧,和這個你們倆個嘴深愛的人過得好點。她也算...得償所願,能多幾分安慰。”
話留餘音,子休的身影消失在房中。徒留二人看著桌上那盞燈籠失神,查沁檸眼裏的淚水是怎麼都止不住。
回到拾夢樓中,一進門,子休就差點和紅月撞上。一抬頭便是看到了紅月一臉戲謔的表情,子休立時便覺得後背直髮涼。一點都沒猶豫,扭頭就走。可紅月哪這麼容易就放過她,大步一跨,便徑直擋在了子休的面前。
“我說你怎麼這麼記仇呢,把所有事情都攤開了,往他們心戳刀子就算了。還非得把紅骨燈籠留給他們倆,讓他們日日夜夜的看著,無時無刻的想著,念着。你可真夠狠得啊。”紅月雙手抱胸,斜眼撇著子休。心中忍不住感嘆,子休這記仇的本事是一如既往的優秀啊。
“你到底想說什麼,能不能別這麼羅裡吧嗦的。真的,我發現自從你嫁給青華之後是真的越來越有那些整天家長裏短的長舌婦的樣子了。”說完,子休摺扇展開。將紅月那帶刀子的眼神給完全遮住,立即便想落跑。
“跑什麼,你不問了嗎。我這真想問的還沒問出口呢,你怎麼就想跑了。”紅月雖然氣的不行了,但也真不能就這樣被子休糊弄過去。腳步一挪,再次將子休的去路擋了個嚴嚴實實,完全不給他一點機會。
“說實在的,你送去將軍府的紅骨上不過是下了一個術法。偏偏他們兩個凡人還行,我你可就瞞不過了。著查沁柔既然不在紅骨裡困著,你也不會把她送到輪轉王手裏受苦。那我可就得問問了,人你弄哪去了,還有,天道能放過你?”那賭約紅月可從來都沒有一天忘記過,可她卻更像看到作天作地,什麼也不放在眼裏的子休怎麼摔跟頭。
“你就非得追根究底嗎?”子休一折一折的將手裏的摺扇併攏,臉上神情慢慢收斂。雖無喜無悲,可紅月卻敏銳的從他的臉上看到了幾分緊張。紅月嘴角微微勾起,當下她便篤定,他們兩個之間的賭局應該是自己贏了。
“子休啊子休,都這麼多年了。你也都看了這麼多人,處置了這麼多事了。你就不能把你這死別扭的脾氣給改改,說次實話能不能行。”
紅月的眼神那叫一個嫌棄,說實話。要是都走到如今的地步了,子休還是放不開的話,她可真看不起她了。
“我應了,可就算我應了又怎麼樣。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它也管不了。”
丟下這麼一句話,子休便抬腳離開。臉色彆扭至極,離開的背影都有些狼狽的踉蹌。
“哈哈哈哈......”紅月站在大堂,笑的是前仰後伏。可實現聊著笑著,眼淚也出來了。
子休被紅月逼的直接跳上了房頂,吹著冷風。好不容易纔平靜了一點,想起爲了替查沁柔改命他無奈答應的事情,不住的搖頭苦笑。可此時,當他再回想的時候,卻想起當時自己說出答應的時候。心底那抹微弱的釋然,原來他也早就已經放下了。
他應了,功德圓滿。所有交易結束的時候,立地成神。往後只為六界蒼生存亡,六界和平安定而活。往後,一切習以為常的那些糟心事可是什麼都不能做了。
“你說說,因為你我這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你要是再不爭氣點,我真是什麼想法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