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易魂
兩人之間就算隔著一個紅月也是絲毫不讓,黑霧與靈蝶各據一方。兩相那安靜無比的相互抵抗,紅月倒是很新鮮的看了一眼子休。倒是很少有看到子休因一時之語而這般大動干戈的時候,眼裏便有著戲謔劃過。
“人這也走了,你還是好好想想要怎麼幫她吧。就說她提的那個條件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更何況你並不打算將之算作交易。”紅月眼也不眨的揮了一下手,站在遠處的青華便是立即走上前來。下心翼翼的扶著她往裏面走去,那樣子,完全就是一個妻管嚴。
“你還不知道她所求為何,就這樣斷言,就真這麼覺得我一遇上她就會出狀況嗎?”聽得紅月的話,子休立時便也顧不上與綪闕相爭了。
連忙跟著紅月大步走回堂中,腳步急促。靈力紊亂不說,說話也不過腦子了。說出口了才反應過來,可即便想收回也來不及了。
這不,下一刻。不止紅月和青華肆無忌憚的笑出了聲,就連稍稍來遲的於蒙都是一臉驚訝,想笑又不敢笑的看著子休。
哪有這樣的,別人都還沒說什麼呢。就先自己招了個乾乾淨淨,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以前子休可從來都沒有做過這般的蠢事,可見今日他心境實在不穩。
“她那樣的境遇,若我連她想求什麼都猜不透。我也白吃了那些苦了,如今你這般我也不耗多說些什麼。只最後囑咐一句,生魂易主,逆天改命。你非要幫她的話,你一定要算清楚了。”紅月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她想提醒子休。讓他不要忘了,他可從沒做過虧本的買賣。
“我知道,但是...我是誰,我是子休,沒什麼我做不到的事情。”子休狀似瀟灑的笑笑,只是那抹笑容之下不知道隱藏著多少的複雜。
紅月嘆了一口,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可就算她想管恐怕也管不了這麼多,而其他人更不敢管了。
當夜,查沁柔帶著那枚香餌回到將軍府。最後一次,鄭重其事的為臧言之洗手作羹湯。飯桌之上,滿桌皆是曾經查沁檸與臧言之最喜歡吃的菜餚。只是多了一盅以往她最喜食用的銀耳蓮子羹,此羹甜膩,三人之中也就她喜歡。只是以往爲了遷就兩人,她都很少食用。
一餐之後,銀耳羹入口。香甜的味道讓沁柔緊繃的身體放鬆了幾分,只是下一刻。苦澀炸開,在她口腔之中蔓延。讓她忍不住蹙起了眉頭。一碗蓮子羹中竟是混入了一枚沒挑苦芯的苦蓮子,還讓她第一口便是吃到。
看到她蹙眉,坐在另一頭的臧言之放下酒杯。突然開口:“怎麼想起來吃這種甜膩的東西了,這醃醬牛肉不是你往日最喜歡吃的嗎。”
或許是看到了她今日沒吃多少,也可能是想起前兩天差點把她掐死而有些愧疚。臧言之竟是第一次言語溫和的與她說話,還破天荒的提起自己的筷子給她夾了一塊牛肉。
“嗯。”沁柔看著瓷碟裡的牛肉出神許久,半晌之後還是順從的點了點頭。將那重鹽濃醬還沾了紅椒粉的牛肉為進了嘴裏,一入口便是被那辣味給嗆出了眼淚。即便已經跟著他吃了幾年,可惜她還是吃不慣這些口味。
就好像她們兩個人之間也是命中註定的不合適,強嚥下去。沁柔連忙灌了兩口蓮子湯,這才緩解了口中的灼燒感。
“我給你制了幾雙鞋,就放在櫃中。是你穿慣了的那種鞋底,還有啊。你腿上的舊疾每到冬天便要犯,你記得入秋之後就得開始以暖沙熱敷。這才能讓你冬天能好過些,切莫忘了。”沁柔微微笑著,雖是和臧言之說話,卻沒抬頭看他。
臧言之微抬眼看著眼前溫婉嫻靜的女子,看著她那熟悉至極的面龐。眼中閃過沉痛,立時便撇過頭去不再看。
殊不知,他所有的動作和眼神都落入了抬起頭來的沁柔眼中。嘴角溢位苦笑,是啊,有些東西永遠都不可能消散。
是夜,萬籟寂靜之時。沁柔遣退了所有丫鬟,自己一個人守著一對紅燭坐了許久。這是一對雕工精細無比,顏色血紅的龍鳳燭。這是當年嫁給臧言之的時候,在新房中點燃的。只是卻還沒燃多久就被新郎官一掃衣袖給滅了,便再沒點燃過。
查沁柔看著一桌的紅蠟油,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當年她頂著阿姐的名義嫁給臧言之,婚禮所用的所有東西都是阿姐在世時與臧言之一起置辦的。新房裏掛著的是上等的蘇繡紅綢,房裏的傢俱床榻都是阿姐喜歡的樣式。
穿上的喜被,紅枕都是阿姐親自買的,就連她穿的一身嫁衣都是阿姐親手所繡。只有這一對紅燭,是她自己去挑的。在她進門的時候,她親手點上的。只可惜,時至今日纔有燃燒乾淨的機會。
就這那即將熄滅的燭火,沁柔拿出仔細放在荷包裡的那枚香餌。將之點燃,一抹異香在房中涌動。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時候,一道黑影出現在房間之中。黑霧形成一道模糊的人影,就這樣憑空出現在她的身邊。
便是這般情形查沁柔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還十分冷靜的看著那黑影。眼中充滿了好奇的打量。
“此燈籠名為紅骨,乃冥界之光。將之點燃,你便能得償所願。”黑影手中突然出現一個暗黑色的燈籠,樸素而詭異。
將燈籠放到桌子上之後,那黑影便是消失不見,就連讓她多問一句的機會都不給。
那之後沁柔又坐了很久,直到天矇矇亮。在金雞打鳴之前,她終於有了動作。僵硬的手拿起了桌面上的火摺子,顫抖著將那燈籠中的白燭點燃。而那燭光卻不是溫暖的金色,而是詭異的,充滿了血腥感的血紅。
當燭火點燃之後,查沁柔也徹底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躺在床上的人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裡面的靈魂早已不是曾經懦弱的那一個,交易完成。
桌面上的蠟油和香灰造就已經不知道被誰收拾乾淨了,陽光照進房間裡。屋中站著的眾人皆是大氣都不敢出,還有幾個跪在地上的丫鬟更是連動都不敢動。所有人都安靜的等待著,等待著床榻上的女人能夠早點清醒過來。
靈魂睜開眼,感受著身上壓著的柔軟的錦被。感受著早已經陌生了的呼吸,與身體的支配。許久之後,她才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一眼便是看到了坐在床榻上,背對著她的男子。光是那一個背影,便已經讓她眼眶中充滿了淚水。
“言之......”生硬的話語從口中吐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臧言之轉頭過來,在放映過來剛纔沁柔喚他什麼之後。他的眉頭便是狠狠蹙起,情緒也是暴躁起來。
“你是睡糊塗了吧,就連規矩都忘了。往日不是一直都很規矩的喚我將軍的嗎,怎麼睡了一覺就大膽起來了。”臧言之話語中有著嫌棄,雙眼之中也是掩飾不住的嘲諷。
“言之...言之...柔兒她...”查沁檸剛剛醒來,完全顧不得思索太多。見到了多年未見的愛人,失去了最為疼愛的妹妹。這些複雜的情緒並不是死而復生能夠壓制住的。
噹一聲聲稱撥出口,當看到那雙噙滿淚水的眼睛之後。原本的輕蔑與嘲諷都消失了,或許相愛之人之間是真的有著心意相通這一說。即便這件事情有多麼的不可思議,他心中還是莫名的冒出了那個瘋狂的念頭。
“小檸兒?”臧言之雙手顫抖著朝著床上之人伸去,不止他整個人在發抖。就連那聲音,雙眼都在恐慌。
“是我,是我。”身體終於與她的靈魂完美的契合,女孩再也忍不住。坐起身,撲進了男子的懷中奧陶大哭起來。
便是已經時隔三年,可是當初身陷囹圄。死亡逼近的感覺還是依舊十分清晰,她一個小女人又怎麼會不怕。當初她不過是憑著從小父親教導的大義,憑著爲了親妹與愛人能夠生還的信念才能夠堅持。
就在兩人還沉靜在瘋狂的重遇的喜悅中的時候,一道人影慢慢走了進來。在兩人都沒有注意的地方,所有下人都是莫名消失。房中僅剩了他們兩個,以及提著燈籠走進來的子休。
“我說,雖然我知道這樣很煞風景。可我也不得不說一句,你倆可真夠冷血的啊,鬥毆不會想想你們的重聚是用什麼換來的嗎?”子休很自來熟的隨意坐下,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只是那茶還沒送進嘴裏,他就很是嫌棄將之放下了。這堂堂將軍府夫人竟然就喝這樣的粗茶,真不知道查沁柔那個好茶的小姑娘是怎麼忍受的。
相擁的兩人被打斷,當看到子休之後。臧言之一個轉身便將查沁檸給護在了身後,一臉防備的看著子休,就差將一旁的佩劍給抽出來了。
子休打量著兩人的表情,臉上的笑容詭異的讓人有些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