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子休(一)
有情人終成眷屬,項籍與虞夕兩人相攜離去。回想著自己在司命那命簿上給兩人寫的一生美滿幸福幾個大字,子休嘴角揚起的笑容竟是猶如三月花開真實而絢爛。可是在放那個丫頭自由的時候,他心頭卻是涌起悵然。兩種極端的情緒在他心底浮現,這也證明了時間在他身上留下了一種叫做感情的痕跡。
回到那個勉強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在那塊刻了拾夢樓三個行書大字的牌匾落入眼時子休臉上溢位的笑容讓迎出來的幾人都是嚇得怔愣在了那裏。幾人互相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一種叫做見鬼了的情緒。
拾夢樓,一間看著老舊實則很是神秘的茶樓。這裏是洛陽古城,已經歷經了上千年的歷史傳承。城市之中佈滿了充滿神秘的歷史古蹟,而拾夢樓就隱藏在其中,有緣者得進之。
“先生,那個小丫頭呢?難道是先生又接了什麼好生意,是讓她去處理了嗎?”一個扎著兩個總角的小丫頭從一位老先生的身後跳了出來,仔細看過子休身後之後開口詢問。
“走了,從今往後她便自由了。畢竟都兩千多年了,既然債已經還清了,就沒理由再把她留在這種地方了。”子休心情頗好的揉了揉女孩的頭,直到把她頭上好好綁著的總角都給揉散了才罷手。
子休的動作更是讓他們如遭雷擊,他們不約而同的開始懷疑眼前的子休會不會是假的。反觀那位頭髮花白的老先生反而特別淡定,在盯著子休看了一會之後他也是綻開了笑容,有種有種終於釋然了的感覺。身形輕鬆的轉身朝著店內走去,一邊走著還一邊說道:“行了,走了就走了吧。想來她也不可能永遠呆在我們這,你們呢還是老老實實的去幹活吧,馬上就要到開門的時間了。老頭子也要去算賬去咯.....”
看著老者離開的背影,子休眼底有暖意浮現。最終,最理解他的還是這個臭老頭。
茶樓外貌就是經典的江南風,實木雕刻的人物花草都栩栩如生,因為時間的流逝讓木料從原本的顏色變得青黑,簷角掛著打造精緻的六角銅鈴。只是身處背光的巷子裡,加上完全沒有燈籠之類的照明物讓茶樓看著有點陰森的感覺。
裡面就完全是想象不到的情景了,裡面並不是和普通茶樓一樣的桌椅。左右兩邊都被推拉門完完全全擋住,形成了兩個獨立的空間。和大門不一樣的是,推拉門並不是實木雕刻圖案的樣式。而是價值千金的雲錦,左右兩邊分別繡著上古神話故事中的女媧補天以及夸父追日。圖案栩栩如生,在背面光源的映照下更是美輪美奐。二樓的情況也是和一樓一樣的情景,只是門上繡的不再是神話故事。左邊是二十八星宿,右邊則是地獄冥府奈何橋。四副圖案似乎分別代表著不一樣的意義,從門口的角度看根本看不到樓梯在哪裏。一樓和二樓看起來就像是四個精緻的盒子堆放在一起,正中是一面直通屋頂的牆壁。上面繪著莊周夢蝶的典故,可蝴蝶佈滿了除去莊周之外的每一寸地方。
第一眼看去都會覺得很違和,可再看幾眼之後又覺得莫名的有些美輪美奐。最下面置著櫃檯,那個之前催促眾人的老先生正在那仔細的算著賬,算盤珠子被撥動時發出噼啪的清脆聲響。
這一切看在子休的眼裏似乎和往常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可卻隱隱的撥動著他的思緒。臉上的笑容也是越發和煦,身形漸漸消失。
在子休身形徹底消失的同時,那幾個裝作十分忙碌的人立即便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互相看了一眼之後,他們幾個也是從原地消失。再出現的時候已經將那位正專心算賬的老先生給團團包圍了,所有人臉上都是充滿了激動之色。盯著老先生的眼睛都在閃閃發光,那小丫頭直接把賬簿從他眼底下給抽走。
“於叔當年您可是說過的,等艾草兒那個丫頭離開的時候就是您告訴我們先生的故事的時候。您看.....”小丫頭揪著老伯的衣襟,滿臉期待的在那賣萌。
“綪闕,你可別這樣看著我。你一個好幾千歲的老妖怪這樣看我,老頭子真吃不消啊。”於叔有些無奈的把自己的衣襟從小丫頭的手裏解救出來,這種感覺真的有些微妙啊。
旁邊站著的長相陰沉的男子和那個五官魅惑的女人也是不約而同轉頭輕笑,只是不論怎麼看這幾個人都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於叔的視線從三個人的臉上一一看過,想起自己當年爲了威脅子休隨口答應的話真是讓人頭大。明顯眼前這三個人是不可能再敷衍過去了,可是真的把那些已經隱瞞了這麼久的事情就這樣告訴他們的話,恐怕子休也不能放過自己吧。
於叔心底此時正在進行著一場天人大戰,必須選擇一下究竟是死在哪一方的手裏。眼前這仨可不是心慈手軟的主,這些聞名六界的妖魔鬼怪可不能輕易招惹。可是那個今天看起來心情頗好的子休的話.......
想想子休以往是怎麼對待那些得罪他的人的下場,於叔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於叔,您可是要想明白了。如果現在你不履行你答應的事情的話我們立馬就能收拾你,可先生那邊的話只要我們不說他自然就不會知道。”那個長相陰沉的男子似乎看出了於叔在糾結什麼,冷硬的開口威脅。
“行吧,只是你們可千萬不能說啊。不然到時候不止我會死的很慘,你們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子休的手段你們可是都清楚的.....”就算已經做好了決定,於叔還是要找個方式威脅一番眼前的幾個人,不然到時候他們這群人可就不只是全軍覆沒這麼簡單了
把賬簿從綪闕的手裏搶救回賬簿,在上面落下最後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