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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接受考驗

    帶班第一天古有才就給了蘇炳瑞一個下馬威,既是警示也是榜樣,讓蘇炳瑞真正明白了什麼纔是合格的郵遞員。

    那天早上,蘇炳瑞由於頭一晚學習拼音字母,熬了半夜,多睡了兩個小時,趕到郵局時古有才已經出發。當時只有七點半,離上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但古有才與他約定七點見面,蘇炳瑞以為古有才會等會兒,沒想到一點情面都不給。

    看門阿伯見蘇炳瑞站在門口發愣,走過來對他說:“你的師父是古有才吧?怎麼不早點過來?古師傅出了名的守時,莫說晚半個小時,就是差半分鐘都不會等,他最討厭言而無信的人。”

    好像一記耳光扇在蘇炳瑞臉上,羞愧難忍,面色潮紅,直紅到耳根邊。山村歷來缺乏時間觀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都是看太陽作息,鄉里人買不起鐘錶,也不善於利用鐘錶,莫說晚半個小時,即使晚個把鐘頭都很平常,沒人當回事。

    這件事讓蘇炳瑞做出一個重大決定:必須買塊手錶,約束自己行為,重視時間,成為守時守信的人。然而紅軍戰士不比普通老百姓富裕多少,口袋裏的錢除了用於購買日用品,所剩無幾,什麼時候能夠買手錶,蘇炳瑞真不知道。

    在郵局門口徘徊了十幾分鍾,蘇炳瑞內心充滿糾結,究竟該不該去尋找古有才?古師傅是領導指定的帶班師父,郵局和許多職業一樣,口口相傳,都需要跟著師父學藝,沒有師父引路,何時可以轉為正式郵遞員?

    阿伯清掃完畢,見蘇炳瑞還站在原地,上前說道:“小同志,你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據我所知,古師傅總是一大早出門,很晚纔回來,有時還要出差,好幾天不見人影,要不你去問問,他走得哪條路線?”

    蘇炳瑞想了想,覺得阿伯說得在理,倘若得罪了古有才,其他師傅也會對他有意見,還怎麼在郵局呆下去?想到這兒,蘇炳瑞拔腿便往郵局裏麵跑,逢人就問,終於瞭解到古有才的行蹤,果然不出阿伯所料,他又到鄉下去了。

    後來蘇炳瑞才逐漸掌握郵遞員工作規律,他們都有固定投遞路線,每個人分管一片區域,類似農民的承租地,各行其是互不干預。郵局有二十多名郵遞員,看似人很多,因為分管區域寬廣,根本忙不過來。

    古有才分管的地方位於贛南邊緣,兩省交界,山嶺丘陵居多,平壩河谷較少,全憑一雙腳,大量時間都花在路上。古有才在郵局也是出了名的鐵腿,可以不吃不喝,連續行走五六十里山路,因此博得“紅駱駝”雅號。

    為什麼起了個如此怪異的綽號?理由很簡單,古有才是蘇區開辦的郵局工作人員,隸屬於紅四軍總部後勤處非戰鬥人員編制,頭戴紅五星。另一方面,只有駱駝才具備忍飢挨餓吃苦耐勞的優良品質,兩者相結合,自然產生這個綽號。

    打聽到古有才下落,蘇炳瑞迫不及待上了路,去追趕師父。古有才已經出發一個多小時,蘇炳瑞粗略估算了行程,要趕上古師傅,只有抄近路,但那裏人煙稀少虎狼出沒,極其危險,萬一遇上猛獸怎麼辦?

    來不及多想,蘇炳瑞毫不猶豫踏上近路,爲了學到真本事,一點危險算什麼!離開縣城,蘇炳瑞一路飛奔,遠遠望去好似出籠姣兔,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進入山區,路邊風景如畫,鳥兒啼鳴蛙蟲鼓譟,蘇炳瑞彷彿回到家鄉,一草一木都那麼熟悉,然而找人心切,哪顧得上觀賞景色?

    越往山裏走道路越泥濘,被馬車碾得坑坑窪窪,還落滿牛羊糞便,臭不可聞,一不小心就會濺到身上。對於城裏人或許難以忍受,但蘇炳瑞習以為常,常年務農,什麼動物的糞便沒見過?照常健步如飛,任由牛羊糞便亂濺,猶如天女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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