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無出口的死路,陷入瘋癲的尋路人
“我可不能裝作沒有聽見您剛纔的那句話啊,坎特先生。”
夏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敵意。
“嗯……難道夏白先生在調查的時候沒有發現嗎?”
坎特露出了一個笑容:“兇手的特徵和所有的證據都在指向你哦。”
夏白皺了皺眉,握緊了右拳。
“我就做個假設吧,雷狄亞打電話給宿舍老師,然後因為某些原因發不出聲音,造成了三十秒的監督空缺。”
“而早就知道雷狄亞會打電話過來的夏白先生趁機逃離了宿舍,三十秒的時間,只是跑一段一百米都不到的路程,夏白先生還是能做到的吧?”
坎特做了個手勢,兩名憲兵都迅速地反應了過來,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夏白的身後。
他們的腰間都有一把短火槍,一旦夏白有什麼過激舉動,憑藉短火槍的射速,他們能在第一時間制止夏白。
“如果兇手是您的話,雷狄亞的這個電話還能為您製造不在場證明……不管怎麼想您的嫌疑都是越來越大的。”
坎特繼續道:“雖然您一直在調查這次案件的兇手,但這可不能排除您在演戲的可能性,畢竟兇手和偵探是一個人的話,任何案件都會變成深入海底的石塊,再也上不來了。”
“說完了嗎?”
夏白向身後的兩名憲兵看了兩眼,銀牙緊咬:“從一開始你就像個審判者一樣喋喋不休,叫兩個憲兵站在我身後是以為我把捆上十字架了嗎?”
“不……我只是在確保現場所有人的安全。”
坎特微微眯起了雙眼,他隱藏在大衣下的右手不為人察地拿出了一柄銀色的手術刀。
手術刀魔法,這是坎特自創的魔法種類,他雖然是一名偵探,但在學生時代卻是挪亞爾學院魔法科的優秀學生之一,換算下來還是夏白的學長。
他的情緒很激動啊,這樣下去遲早會動手的……
隨著坎特的手指抹過手術刀的刀鋒,幾行奇異的淡黃色魔法文字出現在手術刀的刀面上。
手術刀魔法其一,「麻醉」
坎特自信自己的手術刀會比短火槍更早一步制服夏白。
“和你們這種人講道理是沒用的,我很早以前就明白這種事了。”
夏白握緊的拳頭緩緩鬆開,他轉身把擋在自己面前的兩名憲兵給推開,徑直地離開了查佩公司:“自大狂,把手術刀收起來吧。”
兩名憲兵愣了愣,最終還是沒把夏白留下來,夏白在法律上來講已經是一個清白的普通國民了,用強制手段對普通國民進行人身利益上的損害是赤裸裸的違法行為。
坎特愣了愣,之前勝券在握的感覺被這一句話擊潰成雲煙消失了,他失神地把手術刀塞回了衣袋中,腦袋裏一個勁地回想,思考自己到底是在哪裏露出了破綻被對方發現了。
“坎特先生,我覺得這次的案件,夏白不可能是兇手。”
憲兵隊長走向前來開口道。
“你也有什麼線索嗎?看來我可以辭職了啊,這世上有這麼多偵探還要我幹嘛呢……”
坎特自嘲地笑了笑,問道。
“不,比起思考,我更相信自己的直覺,我的直覺告訴我,夏白不可能是兇手。”
憲兵隊長認真地回答道。
“直覺?我的直覺告訴我,要進行理性的思考與分析再解決問題。”
坎特擺了擺手。
“先生,您應該知道我是衝鋒在戰場上計程車兵,戰場上可能危急自己生命的事情往往從發生到結束只有一秒的時間,所以我只能憑藉直覺來判斷。”
憲兵隊長繼續道:“如果剛纔您也在案發現場的時候,應該會明白我的直覺為什麼會這麼說。”
“是嗎?那你或許該當預言家,憲兵局簡直是浪費你這個人才。”
坎特戴上了黑色的禮帽,離開了查佩公司:“我只相信我的腦袋所推理出來的東西,我只能相信我自己。”
推理是門孤獨的藝術。
……………………………………
夜深。
克里米亞難得地在熬夜工作,關於雷狄亞的資料他已經看了不下幾十遍了,然而僅憑這一點蒼白的記錄根本就沒有什麼找不到有用的線索,簡直就是圍棋中的死局……
而他的搭檔,這次案件的另一個負責人,坎特沉默地站在他身後,他沒有去看資料,也沒有再對這次案件進行任何調查,因為無論如何思考,最終的思路都會像是崩塌的橋樑一樣碎裂開來。
他始終堅持夏白的嫌疑人身份,但殺人動機依舊是一個大問題。
夏白的履歷很正常,從小到大除了性格有些內向以外沒有任何心理上的健康問題。
沒有殺人動機就找不到更多的證據了,坎特也去過夏白的房間進行調查,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按理講,如果夏白是兇手,在殺死雷狄亞後應該會先找個地方清洗自己身上的血跡。
但是那傢伙的衣服無論是穿在身上的,還是沒穿在身上的都沒有沾染上哪怕一滴血跡……
乾脆把那傢伙抓起來嚴刑拷打一番算了……那傢伙應該挨不住疼……
坎特回想起了夏白離開時的眼神,腦海中的這個想法突然變得搖擺不定了。
他……看起來不像是怕疼的人。
挪亞爾學院,男生宿舍。
夏白已經快崩潰了。
他在面前的木桌上擬了幾十張案件發生的過程示意圖,基本上認識的人他都猜測了一遍,但無論是誰,行兇的可能性都無限接近於零。
兇手真的是無針對性的隨機殺人?那為什麼憲兵局到現在還沒抓出兇手?難道那傢伙根本就沒想著逃?
夏白猛地用力,右手的木鉛被硬生生握斷了。
如果兇手真的沒想著逃跑,而是隱藏在城市中的話,就代表著兇手也許有雙重身份。
正常來看是一個看起來很規規矩矩的老實人,但背地裏卻幹着殺人魔的勾當……
這座城市存在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說過掏心臟吸血的刑事案件……或許他每次都換著不同的手法殺死別人,卡羅城一些未被調查出的殺人案件實際上都是同一個人的所作所為之類的……
夏白試圖放鬆自己的精神,他仰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視野陷入黑暗的一瞬間,他的腦海又出現了雷狄亞倒在地面上的身影。
瞪大的眼睛中透露著不可置信,微張的嘴巴似乎想說出勸告的話語……
“不是我!”
夏白猛地睜開自己的雙眼,冷汗從額頭止不住地冒出,他輕聲地呢喃著,彷彿魔怔了一樣:“不是我,兇手不會是我……”
怎麼可能是我……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麼雙重人格的事例發生……雖然童年不是什麼值得回憶的記憶,但至少那時有一個弟弟和自己一起承擔,分裂出保護自我意識的人格根本不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找出來,把兇手找出來!
夏白在心底無限次的重複這句話,但他握筆的手已經出現了明顯的顫抖,就連寫出來的字都不如一開始那般娟麗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不知不覺間就到達了凌晨四點。
在克里米亞和坎特都決定睡覺的時間段,有一個人徹底地崩潰了。
夏白像是失去了靈魂一樣鬆開了木鉛,他猛地站起,隨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止不住地竊笑,眼淚大滴大滴滾落到地面上,發出清脆的滴答聲。
最後,他放開了捂嘴的手,整個人如同瘋了一般在地面上打滾。
篤篤篤!
房間的門被敲響了,宿舍老師擔心的聲音從門的另一邊傳來:“夏白?夏白?你怎麼了?夏白?”
根本沒有出口……一切都是死路……出發本來就是錯誤的行為,正確的答案應該是站著不動!
夏白的笑聲越來越大,宿舍老師在門口敲了一分鐘後終於決定利用魔法破開房門,在他破開房門的一瞬間,夏白的笑聲就停了下來,像是播放到一半的唱片機突然被砸了一樣戛然而止。
他昏過去了。
………………………………
“夏白瘋了?”
克里米亞一直睡到中午纔起來,聽到這個訊息時,他還沒吃午飯。
“嗯,現在滿大街都在傳這件事,那傢伙居然瘋了……”
坎特把一卷報紙遞給克里米亞:“看看吧。”
“不用看了,他會瘋掉一點也不奇怪。”
克里米亞搖搖頭,把報紙推了回去:“他的思維邏輯的確很厲害,但還是少了一份冷靜,說到底還是年輕氣盛,在思考進入死路的時候沒有得到及時的釋放就變成這樣了。”
“他……應該是一個意志挺堅定的人,居然就這樣輕易瘋掉……”
坎特把報紙扔到沙發上,雙手抱胸說道。
“怎麼?你懷疑他是裝瘋?好洗脫嫌疑?”
克里米亞點燃了一根雪茄問道,畢竟是多年的同事,他對坎特的理解程度甚至比坎特自己還高。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不是嗎?”
“你可放過人家吧,我們沒有任何關鍵證據不是嗎?說不定是有人故意這樣嫁禍給夏白的,我剛剛纔想到,或許去調查夏白的交際圈會得到意外的成果。”
“我早就想到過了,也調查過了,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這傢伙的交際圈就是一攤死水,除了開學典禮上懟了某個大人物的女兒以外沒有任何一件能被稱為事件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