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推測
以下是克里米亞和接手該案件的偵探的對話。
克:“你可能是現場唯一一個不用我說你好的人了。”
偵:“看來是這樣沒錯了……那麼,審問官大人想問些什麼呢?案發現場您也看過了吧?”
克:“案發現場的確是看過了,我想知道一下你的進展。”
偵:“這是查班嗎?(笑)您經過之前的調查應該也明白這次的案件有多麼難辦吧?可能又是一件要被拖上個十幾年的奇案了。”
克:“憲兵已經封鎖了整個卡羅城,這次惡性的事件已經引起相當大的民眾恐慌了,如果不拿出點什麼成果,我想我們以後都沒飯碗了。”
偵:“說到底還是爲了飯碗啊……上層真是甩了一個難題下來啊,根據我的調查,我還是覺得夏白的嫌疑最大。”
克:“我有一個假設……”
偵(打斷):“無針對目的的隨機性殺人對嗎?這個我考慮過了,憲兵封鎖卡羅城就是爲了防止這個可能性……但我覺得隨機性殺人的可能性不大。”
克:“原因?”
偵:“死者的死狀很奇怪,如果是被突然拖進小巷殺死的話,他的表情已經是驚恐的纔對,疼痛會令他大喊出聲,所以他的嘴巴應該是張的很大才合理。”
偵:“但死者的表情是不可置信中混雜著驚訝,還沒來得及露出恐懼的神色就被殺死了,嘴巴也沒有呈現出張嘴大喊的情況……更像是企圖說些什麼。”
克:“這代表了什麼?”
偵:“如果你最好的朋友突然在你面前拿了把刀是要砍你,你的心裏是先感到恐懼還是先感到驚訝?”
克:“……我明白了,繼續說下去吧。”
偵:“說什麼?我已經說完了,這就是我目前所有的進展,老實說,我覺得這次的案件最終結果肯定不會好到哪裏去。”
克:“沒想到你也會這麼說這種話啊,我一直以為你是那種少年漫畫主角一樣的人。”
偵:“少年漫畫的主角是少年,不是我這種老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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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米亞在和偵探交流完後,憲兵隊長就把那幾個食堂的阿姨給帶了過來,一次性審問三個人對已經審完三個人克里米亞來講稍微有點難度,所以偵探作為助手坐在了克里米亞的旁邊。
克:“不必緊張,我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的原委,只要你們願意老實回答問題,憲兵局會保護你們的安全。”
三人齊聲:“好的,明白了。”
(克里米亞和偵探對視了一眼。)
克:“問題一,那天和雷狄亞吵起來的學生們分別是誰?”
阿姨a:“不清楚,我們當時正在後麵準備晚上的餐點,只聽見外面有吵架的聲音,但不知道是誰在和誰吵……”
偵:“赫拉大公的兒子也在場,你們不會聽不出他的聲音吧?那可是能代表公爵演講的人,在開學典禮上你們應該都聽過他的演講。”
三人:“……”
這是一個很刁鑽的問句,作為西羅王國的秘密人員,偵探很清楚地記得那天赫拉大公的兒子正忙著四階魔法的考覈,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食堂處。
只要提出這個問題,三個食堂阿姨無論做出什麼樣的回答都會證明自己剛纔的話是說謊。
倘若給出的回答是肯定的,“自己聽得出赫拉大公的兒子的聲音”,那就直接與自己剛纔的言論相悖了,自己既然聽得出赫拉大公的兒子的聲音,那就不可能不知道是誰在和雷狄亞吵架了。
所以,這個選擇會證明自己的第一句回答在說謊。
只能把目標轉移到否定回答上。
否定回答有兩個,一個是“聽不出赫拉大公的兒子的聲音”,然而這個回答已經被偵探封鎖住了,不管怎麼說,那場開學典禮的演講可是被譽為最完美的一次學生演講,她們不記得就顯得太虛假了。
另一個是“認識,但赫拉大公的兒子並不在現場”,這個回答直接反駁了偵探的提出的條件。
如果阿姨們選擇第二個否定回答,那麼偵探的下一個問題就是:
“你們怎麼確定赫拉大公的兒子不在場,僅憑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只有用眼睛看見之後,她們纔有資格確定赫拉大公的兒子的確不在場。
但她們之前的回答是“只聽到了聲音”,所以她們無法說證明赫拉大公的兒子不在場,那第二句的否定回答也會被判斷為說謊。
最終,她們的回答都會只剩下第三種。
沉默。
這是一種預設的表現。
預設她們在說謊。
克:“我很鄭重的提醒三位,你們的謊言會變成刑罰降臨到你們或者你們的家人身上。”
偵:“不要想著欺騙我們,在耍嘴皮子上面,我可比你們要有經驗得多。”
阿姨c:“那……我們如實回答了,你們會替我們保密嗎?”
克:“我會的……儘量吧。”
偵:“你們還有的選擇嗎?欺騙審問官本來就是一項罪名。”
阿姨b:“我們只是想做一份可以餬口的工作……也沒犯罪也沒怎麼樣,為什麼遭這種苦……”
克:“我向您保證,我和身旁的這位偵探都會保守秘密,只要您們願意把真相告訴我們,我們會保護您的家人。”
偵:“既然審問官大人都發話了,那我就勉強保守一下咯。”
(三個阿姨互相對視一眼,深吸一口氣)
阿姨a:“好的,我們會如實回答的,請繼續提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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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這三個食堂阿姨的口供將會是案件的突破點,但實際上食堂阿姨們之所以被下了封口令,其目的和雷狄亞根本沒有半分錢關係。
那些和雷狄亞吵架的學生們之所以塞給了食堂阿姨們幾個大紅包,並勒令食堂阿姨把今天發生的事情爛到肚子裡去,只是爲了防止自己刻板的老爹知道自己和同學吵架後把自己抓回去狠狠地“教育”一頓。
和雷狄亞被殺害根本沒有關係。
兜兜轉轉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克里米亞有些失望地把自己得到的情報告訴了夏白,當然,克里米亞隱瞞了偵探的推測。
毫無頭緒。
憲兵們在城內搜尋了很久也沒有關於嫌疑人的線索。
“帶我去案發現場。”
夏白的手上捏著一張照片,這是用憲兵局專用的照相機拍下的照片,照片裡是一個和夏白差不多大的少年倒在血泊之中,兩個眼睛圓瞪著,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情發生了一樣。
這是雷狄亞的遺照。
“你有什麼頭緒嗎……說真的,我覺得這個案件都可以放棄了。”
克里米亞撓了撓頭嘆氣道:“說到底我也只是個審問官,對於這次的案件也就只能插手到這裏了,如果你有什麼想法的話,可以和這個人交流一下。”
克里米亞從自己有些邋遢的衣服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夏白。
名片的大小差不多巴掌大,之前那個偵探的形象被印在右邊,左邊是一串電話號碼和一些花裏胡哨的廣告詞,最下方則是四個黑色的字型:神探坎特。
夏白把名片接了過來,看都沒看一眼就塞進了衣服的口袋裏:“叫憲兵隊長過來,我要去一趟案發現場,我已經要摸到兇手了。”
克里米亞怔了怔:“你確定?”
“我從來不會說廢話。”
夏白站了起來,眼睛始終盯著手上的照片不放。
他的思維正在全方面的擴散著,像是一顆大樹正在開枝散葉一般。
夏白雖然不是專業的偵探,但他的邏輯思維能力是難得一見的清晰與敏捷,推理在夏白理解裡和散步差不多,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讓思維停止運轉,哪怕是再怎麼沒邊的想法也要透過邏輯進行改進,令它變得可信。
然後再將這個想法利用理性進行分析,使它能夠套用在現在發生的問題上。
照片上的雷狄亞表情呈驚訝和難以置信的狀態,這說明在他死前發生的是一件原本意料之中,但突然超出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的嘴巴張的不是很大,說明那件事情發生後的第一反應不是大聲呼救或者恐懼地大喊出聲,而是想和某人交流……
他覺得自己還能和那個人進行交流。
該死……再怎麼說這兇手的特徵也太像我了吧?!
夏白皺緊了眉頭。
他所發現的和偵探發現的差不多,但他所掌握的線索和推測出的可能性比偵探多得多。
首先,電話是誰打來的?
如果只是一個意外的騷擾電話,那為什麼它的時間恰巧是在一點三十一這個時間段?要知道在這個時間段,雷狄亞剛好已經走出了宿舍。
一點三十六的時候雷狄亞已經被殺害了,一點三十一的時候來了電話,這中間隔了五分鐘。
倘若兇手是自己的話,在房間裡的電話還可以用的情況下,具體的作案流程應該是:透過撥打休息室的電話可以讓自己獲得三十秒左右的逃離時間,然後在咖啡館的路上等著雷狄亞過來,再將其引入小巷殺害。
這在邏輯上的確說得通。
但自己房間裡的電話線早就被老鼠咬斷了,根本不可能撥打電話號碼,而且撥打休息室電話的工具是公用電話……
是的,公用電話,這個謎團的第一個解決契機,就是公用電話。
夏白把照片放進了口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