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演變
“哦……”拉維玆的眼簾微微下垂,眼珠子輪流在法傑森伯爵、米薩契爾、明斯勒身上打轉,腦子快速運轉,推敲他的死對頭出現的原因跟目的。
自己會來,是因為甦醒之心的情報,這還是手下人明察暗訪了兩年,才調查出來的訊息。
誰知道那個人類一點也不識抬舉,任憑他軟硬兼施,就是不肯鬆口,最後還發了瘋似的在屋內四處亂跑亂砸,要不是他自己不慎撞牆昏迷,那時恐怕得費一番功夫抓他。
難道米薩契爾也是?不可能,這個情報藏得隱密,連他都耗費了整整兩年的時間,何況米薩契爾的搜尋中心,一直都不在國都。
莫不成有線民?
想到這,拉維玆不禁多看了明斯勒幾眼,越看越覺得有這可能。否則憑米薩契爾的驕傲,怎麼會允許人類與他一同行動?
“先生高姓大名?”拉維玆禮貌且略帶高傲的問。
他決定先搞清楚門口的人類是何方神聖?但卻沒有自報姓名,因為他認為對方還沒有資格曉得。卻未想過,對方若真如他所想的普通,米薩契爾又怎會與此人同行?米薩契爾的眼光和他相比,可是隻高不低啊。
聽到這樣的問話,明斯勒反而放棄警戒,往背後的牆上一靠,懶懶地道:“米薩,在我們的盟約中,這方面的事必須以你為主導的。”
言下之意即是,該透露多少請自己斟酌,他不想管。
話雖然是這麼說,不過米薩契爾很清楚,勒斯?凱諾達這個名字若給有心人聽去,很容易帶來不必要麻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先生何必如此?”聽到明斯勒對米薩契爾的親密稱呼,還有“盟約”這一字眼,拉維玆便曉得自己的態度錯了,趕忙補救:“在下拉維玆?柴德。不知先生的名字可否相告?”
“他叫明斯勒?斐克。”拉維玆背後,米薩契爾的聲音響起,告知拉維玆他想知道的答案;而正對拉維玆的明斯勒也如他所言,徹底保持沉默。
明斯勒?斐克?腦海中沒有這個人的資料,但是拉維玆還是默默記下人名,留待以後調查。畢竟敵對久了,他明白死對頭看上眼的人,絕非平庸之輩。
“拉維玆,我們各退一步,先處理傷者如何?”趁著拉維玆思索,米薩契爾提出建議。
他身後的人類伯爵情況不太樂觀,偏偏這個人對明斯勒似乎很重要,否則他不會瘋了一樣的趕來。爲了盟約的延續,自己有必要先保住身後人類的小命。
拉維玆原本就無意硬拼,一聽到米薩契爾還有轉圜餘地的提議,他豈有不答應的道理?自然很爽快的答了聲:“可以。”
言罷,拉維茲立即側身讓路。
明斯勒步入小偏廳,手中備妥的兩枚火焰彈立時朝兩座伯爵冰雕射去,轉瞬間烈火融冰成水,兩位血族伯爵就倒在積水之中。
明斯勒會這麼做,自然不會是突發善心,他不過是替拉維茲找些事做,免得他太閒胡思亂想,一會兒做出什麼出人意表的舉動。
止血、上藥、包紮,這是很基礎的護理知識,偏偏明斯勒是那種不傷則已,一傷驚人的奇人,像包紮這檔事,他生前從未做過,死後今天還是第一次。
經過一番手忙腳亂,他和繃帶間的“搏鬥”,好不容易纔爭出個結果。
“總算搞定。”手背一抹額頭上的汗水,明斯勒吐出一口濁氣。
“大哥……不是我愛說,你的包紮技術實在很遜。”知道法傑森伯爵已無大礙,明特斯適時的消遣一下自家大哥,抒發他的壓力。
“身體是你的,遜的是你不是我。”以上是某人死不承認的牽拖。
而在一邊從頭觀察到尾的米薩契爾,顯然和明特斯的觀點十分相近,他的臉上正掛著難掩的笑意。
勒斯?凱諾達,五名魔導士裡能力據說排行第三,是許多人心中的追隨目標甚至偶像,在人們的口耳相傳中更是被神化的幾乎無所不能,甚至連外貌和經歷都有幾十種不同的版本,唯一的相同點是,他出生自拜諾帝國。
簡而言之,在人類世界裏,魔導士根本是活生生的傳說。
可是現在,就有一個傳說人物正笨手笨腳在替人上藥包紮,那副和傳說大相逕庭的蠢樣,讓米薩契爾不論如何剋制,都止不住涌現的笑意。
“米薩,你也是,不準笑。”一瞥眼注意到米薩契爾的表情,明斯勒氣悶地說道。
他有些惱羞成怒了,自己不會包紮很奇怪、很好笑嗎?不管是自己的兄弟還盟友,都拿來當笑話看。他怎麼就感覺不出,究竟哪裏如此好笑?
“好、好,我不笑。”嘴角弧度依舊,米薩契爾很沒誠意的應道。
另一邊,拉維茲手下四位伯爵皆已清醒,像護衛般分站拉維茲坐的單人椅左右,只是其中兩位渾身溼淋淋,使整個本該嚴謹的畫面,看起來不太協調。
見米薩契爾一方也弄得差不多了,早就打理好自己人的拉維茲遂道:“若兩位不介意,我想我們可以來談談正事了。”
“沒錯,是該談談。”明斯勒邊收醫藥箱邊說,又抽空抬眼瞥向米薩契爾,表達“你談判,我旁聽”的意思。
米薩契爾笑了笑,大方的在拉維茲對座坐下。
“我現在同時代表自己和明斯勒的意思,想怎麼談,請儘管直說。”態度完全是有恃無恐,那四個伯爵,他米薩契爾還不放在眼裏。
面對這樣的態度,拉維茲也不動怒,平靜的開口道:“那我就直說了,艾華?法傑森是你那一方的人?”
其實拉維茲有此一問,並不奇怪。
首先,明斯勒對法傑森伯爵的關懷之情,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其次,那隻黑色尾戒是個很明顯的魔法物品,而且它對明斯勒這個魔法師的接觸毫無反應。光是這兩點,他就有資格懷疑,明斯勒和法傑森伯爵是否有關係?
“自從結盟以後,是的。”
這樣的答案讓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拉維茲立刻感到心臟一緊,因為事情的發展恐怕朝最糟糕的方向演變了。
假若米薩契爾是來分一杯羹的,那倒好處理,他不介意爲了免除巨大沖突而共享情報;偏偏照目前的情況推敲,更有可能是米薩契爾從那人類伯爵嘴裏已經得知甦醒之心的線索,並且無意與他分享。
但是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事情有無轉機,他這張嘴也不失為一個關鍵。
“請問兩年前,二位結盟了沒有?”
“還沒。”米薩契爾搖頭,那時候的他也從未想過,會有與人類結盟的一天。
“嗯……我的調查是從兩年前開始,直到今日。而依照你的話,那時的法傑森伯爵還不在你的護蔭之下,從這點來講,我今日的行動也算無心之過,想必以米薩契爾?索倫特公爵的氣度,不會計較這點小過小錯。”
拉維茲選擇先歸咎自己的責任,放低身段,再談條件的方法。
畢竟現在與他談判的物件,表面上是米薩契爾,實際上還有那個身份神秘的人類。他這一認錯,等於同時安撫、照顧到兩人的感受,後續談判會容易些。
或多或少已經聽出一些端倪,米薩契爾點頭微笑,饒有興致的看著拉維茲,想聽聽他要如何在不得罪人的情況下,得到他想要的。
“兩位請看。”拉維茲抬起他幾經摧殘,但在血族復原能力下已經能看出是之血肉模糊的手的右手,“爲了這個線索,這是我付出的最低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