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嘗試著運轉修煉之法，將所有的能量匯聚到了瞳孔中央，他的腦中轟然一聲，像是什麼東西炸開。

    我發現眼中的世界忽然變得異常清晰，就像是一泓清水洗去了原本沾染在眼睛上的混濁。

    他嘗試著看向周圍，卻發現一切似乎都變了模樣，他低頭看向大地，視力所及之處，不僅僅止於表面的黃沙，他能夠看到更深的地方，黃沙之下深紅色的土壤，以及大片土壤之下有斑駁紋路的岩石。

    就在他嘗試看向更深的地方時，卻忽然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發黑。

    “臭小子，你真當自己道力無窮無盡啊！”燭九陰輕哼了一聲。

    我半刻之後才從剛剛的狀態緩了過來，這次實在是有些莽撞了，關鍵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神奇的術法，一不小心便疏忽了自身能夠承受的極限，短短几個呼吸間，他的道海已經消耗一空。

    “修習暝眸的法子其實很簡單，其艱難之處在於以燭龍精血為引子，暝眸是燭龍的天賦神通，只有傳承了燭龍血脈之力纔可以修行，恐怕你是第一個修得此神通的人族吧！”燭九陰盯著我道，我忽然有了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他確實感受到了這神通的不凡之處，神州之中也有不少修煉五感的術法，但總是被許多名門正統認為是旁門左道不入流，歸根結底是因為那些術法都太過於平庸，最多是在凡俗的賭場之中一展神威，而對於修士的修行卻是沒什麼用處，雞肋而已。

    但暝眸卻不是那類術法，它不屬於人間，而是混沌中誕生的生靈，燭龍的神通。要是有朝一日小成之後，便能如燭九陰那般窺探萬物，操控人的心神，甚至在關鍵時刻能扭轉乾坤。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懂了！”

    他自然明白燭九陰的意思，暝眸傳於他，也便意味著要他要擔起一份責任。

    燭九陰道：“燭龍傳承共有三重，第一重便是暝眸，第二重名為燭龍變，第三重是化燭！三重傳承皆是奪天地造化的術法！”

    我聽得後，感覺全身莫名的灼熱起來，第一重暝眸已然神異如此，那剩下的兩重又該有什麼逆天的功用。

    這種神通之法當然是越多越好，技多不壓身，像這樣的好運氣不知道是否還能遇上，畢竟這可是行走在生死之間求來的，並非是天上掉下的餡餅。

    “我只負責傳道，以後能走多遠全靠你自己，若不是情勢所迫，我何必做出這樣草率的選擇！”燭九陰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我頓時一臉黑線。

    按燭九陰的意思莫非他只是隨意拼湊而來，並非其心中的良選。

    燭九陰嘿嘿一笑，一尾甩出，黃沙漫天，星河倒掛。

    我被捲起，一陣沖天疾風之後，他們已然從半山腰處站到了山頂之上。

    我是第一次站到了這最高的山頂之上，此時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的壓力，惟獨讓他震撼的是可以一覽天下的盛景。

    他又一次產生了虛幻感，如同天燭幻境中初入道聖之境，站在人間頂峰，手可摘星辰，雖是虛妄，卻讓他餘生都難以忘記。

    “燭龍變和化燭二術，一者可讓你短時間獲得燭龍的強橫之力，當你修到愈加高深的境界之後，有可能重現燭龍形體，一者可讓你築燭龍之魂，在死境之中絕處逢生。”燭九陰聲音變得十分嚴肅。

    我雖然仍是一頭霧水，但忍不住點了點頭。

    燭九陰而後連連嘆息，神色忽而悲傷。

    “我能教你的其實只有燭龍變，而化燭之法，別說是我，甚至是燭龍自身都沒有參透，若他參透了，又怎會落得那樣的命運！”

    我愕然，對化燭之法有了很大的興趣，究竟是什麼樣的術法，可以逆轉陰陽，但燭龍自身都沒能掌握，他想要悟出談何容易。

    我緩緩道：“化燭之法連你們花費無數歲月都未參透，我又怎可能參透呢？更何況我又沒有你們那樣悠長的壽命，或許百年之後這份傳承就徹底斷了。”

    燭九陰沉聲道：“化燭之法與壽命無關，與修為無關，只關乎緣分悟性，我們悟不透是因為緣分未到，也許你會與它有緣呢？”

    我啞然，像他這樣連踏入蒼龍第一變都十分艱難的人，又會和大道有多少緣分。

    燭九陰口中道出了一聲奇怪的咒語，山頂上冒出了一道光影，那光影像一條光禿禿的赤蛇，看起來十分滑稽。

    我正在思量這是什麼東西時，燭九陰忽然將那道光影打入了他的身體中。他感知到了七幅神異的畫面，分別對應著燭龍的七重變化。

    燭九陰開口道：“這就是燭龍最初的樣子，我聽聞神州中原之地修行蒼龍七變，燭龍是龍族一員，大底上也是如此，燭龍變也分為七重，每一重都會賦予你身體巨大的變化，而每修行一重爆發出的力量會成倍的增長，但修行此法十分依賴於外物，尤其是天財地寶，你需要大量的資源提升身體素質，要不然在你施展燭龍變時身體承受不了那巨大的力量，只有死路一條。”

    我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如今就是窮光蛋一個，連飯都差點吃不起了，哪有那麼多天財地寶去揮霍，於是他直勾勾的盯著燭九陰。

    燭九陰注意到了我幽怨的眼神，無奈道：“你看我也沒用，你瞧這裏有什麼用得上的，儘管拿去。”

    我環顧四周，一片荒蕪，終究是死心了。

    這片天地除了光禿禿的山與一片混沌以外，連個毛都沒有，更別說什麼珍奇寶物了。我此刻的心情十分的鬱悶，就像是空有一身武藝，卻沒有施展的機會，燭龍變正是如此，他已經得到了這一強大的神通術法，卻沒有資源能夠支撐自己的修煉，想到這裏，他感覺到十分的難受。

    若他能像是魔夏國師坐下弟子，十七先生那般，擁有諸多的修煉資源，何愁不能夠將燭龍變修煉到極高的境界。

    雖說他已經算是搶了十七先生的機緣，但卻沒有一點愧疚，只因他是安陽的敵人。

    這份機緣原本是魔夏國師準備給他的愛徒十七先生，若是被他得到，加上魔夏國師的幫助，這一切定會容易很多，也許不久後蕭國就會多了一個更加可怕的敵人。

    他想起了自己獨自一人度過的十多年時光，好像並沒有任何一次一帆風順的時候，總是黴運纏身。

    在鬼穀道門之中便極為不受人待見，最後被自己的師叔利用尋仇，反而害死了救了自己的恩人，在北地之中，卻又遭逢魔夏霍亂北地，到最後連原本收留自己的蕭國也成了一時無法回去的地方，真是走到任何地方都不會有安穩的一份境遇。

    燭九陰再次開口道：“你忘了一件最重要的東西，你已經掌握了暝眸的修煉之法，只要將暝眸修煉到化境，何愁找不到修煉所需的寶物。你可知道，這神州之大，我也只能窺察到一角，有太多未知的艱險與際遇，有朝一日，當你足夠自保之時，去看看神州大地，踏足那些從未有人去過的險地，希望你能站上我和燭龍都未曾去到過的高峰。”

    燭九陰眼神之中滿是希冀之色，他彷彿已經看到了我翱翔與九天之上的樣子。

    之前他雖然嘴上說對我並不是十分滿意，但是他能從我的身上看到無數的可能和不確定的未來，他雖無法預測我以後能夠走到哪一步，但他十分清楚，我絕不會是庸才。

    燭九陰神色凝重了許多，厲聲道：“接下來，也便是燭龍傳承中最神秘的一重，至今我都未參透，只能說明我與它沒有緣分。”

    我聽到後，立即正色，化燭之法，究竟是怎樣，他已經期待了很久，他倒要看看能將燭龍和燭九陰難倒的術法到底是什麼模樣。

    只見燭九陰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自他的頭頂突然生出了許多金色的光點，而後在他的頭頂之上形成了一道金色的風暴，金色的風暴不斷變化重組，演化出了一個巨大的符號。

    我不由自主的被那金色符號吸引住了，他只覺得那符號之中彷彿承載著一片浩瀚的星海，讓人忍不住有一探究竟的衝動。

    金色符號從燭九陰的頭頂之上緩緩開始移動，到最後到了我的上方。

    我仰頭一動不動盯著那不斷髮生變化的金色符號，極力想要讀取出其中包含的資訊，到最後發現只是徒勞，因為他發現自己無論如何嘗試，都尋不出任何的蛛絲馬跡，不禁生出了一種挫敗感。

    燭九陰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起來虛弱了許多，它的靈體也是虛幻了幾分。

    燭九陰道：“這化燭的傳承之法與其他的術法有著很大的不同，其餘的術法可以傳承千千萬萬，可以由無數人習得，但是化燭之法不同，他只能由一人習得，若是有人蔘透其中的奧秘，化燭之法便會伴其一生，直至其身死。”

    “與其說化燭是一道術法，不如說它是一個活生生的生靈，它究其一生都在尋找那個有緣人，只是我們都不懂罷了！”

    聽完燭九陰所說，我不僅心中慨嘆，沒想到世間竟會有如此奇異的術法神通。

    燭九陰淡淡道：“你先將它收下吧！記住，只要你還未參透它，那你只是他的保管者，若遇到有緣之人，也許它會自行擇主。”

    我明白了燭九陰的話，只是這金色符號太過於晦澀了，他沒有一點頭緒。

    他用道力輕輕觸碰了一下那金色符號，金色符號立即化作了金色的光點，鑽進了他的身體。靜靜的呆在了他道海之中的一個角落裏，再也未發生任何的變化。

    我只感覺到一陣心煩意亂，到頭來他還不知道化燭之法到底是什麼，雖然說已經得到了這一神通術法，卻是找不到絲毫參透它的法子。

    “也罷，也罷！以後的路終歸要你一個人走下去，我恐怕再也幫不了你了。”燭九陰的話語之中透露出了深深的疲乏。

    它爲了一個執念堅持了漫長的歲月，當將其託付給另一個人時，終究是再也撐不住了！

    我感覺鼻子一酸，在這片枯寂的天地中呆久了，竟然生出了感情。燭九陰緩緩閉上了眼睛，它的靈體已經在抽離出金色符號後變得十分虛弱，真正成了風中殘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