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心願
“我現在便送你離開,你要記得你立下的誓言,好好活下去,只要還活著,一切就有希望。”燭九陰的聲音變得沙啞,盯著我的眼神有了些許暖意,不再像初見時那樣冰冷。
還未等我說話,燭九陰的雙眼之中射出一道光,我的身前出現了一道門,門的另一邊是那一片蒼茫的草原,正是他捏碎旗子的地方。
“我走了,希望還能有機會再見!”
我深吸了一口氣,不再猶豫,踏進了大門,他不可能在這裏呆上一輩子,更何況只有出去纔有機會接觸到那些未知的隱秘,才能完成燭九陰的心願。
我踏入大門之後,整片世界已經只剩下了燭九陰。
燭九陰朝著虛空中冷笑一聲道:“衛天煌,你做夢都不會想到我已將所有的傳承全部送出去了吧,想讓我做你弟子的嫁衣,痴心妄想!”
天地之間再次陷入寂靜。
我孤零零的站在蒼茫草原上,仰望天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些時間裏發生的一切,生死之間行走的經歷,每一件都讓他有一種荒唐的感覺。但暝眸和燭龍變以及那停留在道海之中的金色符號,無時不刻提醒他那一切都是真實的,讓他記得他立下的與天命相連的誓言。
他攤開了手掌,在進入燭龍世界之前的記憶緩緩浮上心頭。
這次是真正回到了神州,並非如之前那樣進入了天燭幻境的世界,更為真實的是他並沒有那樣強大的道聖境力量,安陽危局仍舊存在,這一切都在等待著他,無處逃避。
他苦笑幾聲,掏出了那枚白色棋子。
還是要回安陽啊!不知安陽城前的魔夏大軍退了沒有,安陽是否還能撐得住,只是他現在就算回去又能幹什麼呢?
我感到一陣頭疼,再次想起木隆真將他留在北塞草原上時的決絕的眼神,讓他始終忘不了。
他咬了咬牙,果斷的捏碎了棋子,一道玄妙的陣圖升起,包裹著他離開了這裏。
片刻之後,一匹白馬載著一個少女來到了此處,白馬不停的發出哀鳴之聲。
“白龍,他已經走了,也許永遠不會再回來了,你還要執著的等著他嗎?”少女的神情之中帶著落寞,看著空寂的草原,眼眶微紅。
“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走了,連聲招呼都不打,你可真是個混蛋啊!”少女的嘴角微微翹起,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起來。
安陽城中,蒼瑜江畔。
一個風塵僕僕的少年好似憑空出現,落在了一個角落裏。
只是江畔今日十分熱鬧,遊人如織,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奇異的一幕。
我剛剛出現時頓時愣住了,因為這裏人實在是太多了,摩肩接踵,人聲嘈雜,根本沒人關注他這邊的動靜,更別說看到他從虛無之中出現了。
他有些納悶,這蒼瑜江畔不是在魔夏起兵訊息傳出時便開始冷清,但此時是什麼情況,為何人們沒有一點恐慌的情緒。
“快來啊!望夏樓今日可以所有菜餚佳品全部免費,再不來就吃不著了!”人群中一個男子大聲招呼著落在人羣后麵的同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拉過了旁邊的一位大叔問道:“大叔,今日是怎麼回事,江邊為何如此的熱鬧,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大叔一臉鄙夷的看著他,就像是看一個土包子一般。“今日是新帝犒賞天下的日子,我們蕭國大軍已經打退了魔夏,自然值得慶賀,今日城內全部的酒樓都免費開放,而望夏樓乃是安陽數一數二的酒樓,所有人擠破了頭都想進去的地方。”
我有些明白了。
大叔振振有詞道:“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你肯定是聽聞魔夏大軍圍城,躲在家中到現在纔敢出來吧。哪像我輩壯士,聽聞魔夏大軍前來,恨不能越過城牆,殺他個片甲不留!”
我聽的滿頭大汗,看這位大叔口若懸河,越說越激動,實在聽不下去了,便向望夏樓的方向指了指:“大叔,你要再耽擱些時間,望夏樓可就沒位置了。”
大叔一聽,頓時意識到了當下最重要的事情,絲毫不畏懼擁擠的人潮,毅然決然的向裡面擠去,頗有一股衝鋒陷陣的氣勢。
我雖有些無奈,卻總算得到了一個舒心的訊息,魔夏暫時退兵了。
他已經隱隱聯想到,其中的緣由應該和魔夏糧倉被毀有關。
只是此刻想要了解安陽的具體局勢,還得要去見一趟木隆真,可是該以什麼樣的姿態呢?難道要厚著臉皮貼上去?
他一想到此處便有些難受,索性先放下,循著空檔,也隨著人群向望夏樓裡涌去,他離開安陽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就是在這酒樓之中,落魄的他被一對姐妹救下,在那一刻,他就已經把這裏當成了家,現在他最想做的,只是回家。
望夏樓裡,今日異常的繁忙。
木鳶和木苓兒坐在能看見蒼瑜江的桌旁,看著樓中推杯換盞的場景臉上也是浮現出了笑意。
木苓兒雙手支著頭看向窗外,始終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生怕錯過什麼。
“姐,你說魔夏已經退兵了,他們會回來嗎?”木苓兒扭頭看向木鳶。
木鳶無奈的搖了搖頭,她這個妹妹自從那兩個小子離開之後就像是著了魔一樣,每天都在此處等著,好似成了必備的工作。
“魔夏大軍只是暫時退了,說不定他們還會回來,只要戰爭一日未結束,那麼他們就還沒有完成使命。”木鳶說道。
木苓兒愁眉苦臉的將目光移到了窗外,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騰”的一聲站起了身。
“姐,快看,我回來了!”木苓兒激動的大叫道,吸引了樓中所有人的注意。
木鳶聽到後顫抖著看向窗外,卻沒從洶涌的人群中看到那個深深刻在心底的身影。
木苓兒疑惑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道:“是我眼花了嗎?剛纔明明看到了啊。”木鳶摸了摸木苓兒的頭道:“苓兒,你這是太想他們了,雖然魔夏退了,但如今城門仍是封著的,他們怎麼可能出現在城中呢?”
木苓兒聽罷,撅起了嘴,眉毛一豎。“等李牧白來了我一定要讓他吃不少苦頭,敢讓姑奶奶等這麼久!”
木鳶不禁撫了撫額頭,心中暗道了聲傻姑娘。
她著實有些心疼木苓兒,從小到大,木苓兒就像是一個小霸王一樣,所到之處沒有一個安生的地,可是這一段時間,她這個妹妹總是愁眉苦臉的呆在窗邊,不再如之前那般活蹦亂跳。
木苓兒雙手叉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剛欲向樓下走去,卻看到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隨著人群登上了樓。
她一時忍不住,眼睛一酸,哽咽道:“姐姐你看,那是誰?”
木鳶一回頭,頓時呆在了原處,在那處,一個少年微笑著,笑意如春天般溫暖。
望夏樓中,一個僻靜的房間。
我面前坐著兩個面色不善的姑娘,一個大紅衣袍,風華絕代,一個身著紫衣,古靈精怪。
他就如同犯人一般,在她們發聲前絲毫不敢有什麼動作,只能乖乖的坐著。
“何時回來的,為何不提前通知我們一聲?”木鳶聲音雖輕,卻嚇得我一個哆嗦。
我忙不迭道:“剛剛,剛回來!”
他不知道該如何對木鳶和木苓兒解釋現今發生的一切,總不能告訴他們自己是被一頭龍和一個棋子送回了安陽,恐怕她們無論如何都理解不了。
木苓兒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而後道:“小乞丐,李牧白呢?該不會是害怕姑奶奶我欺負他,不敢進來吧。”
我面色有些尷尬,李牧白估計還好好的呆在虎戈族中,有著北塞關大陣的守護與蒙天義的照顧,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
但木苓兒看到我那猶豫的神情,會錯了意,以為李牧白戰死在沙場上了,於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該不會是再也回不來了吧,你們不是說好一起回來的嗎?”木苓兒傷心欲絕。
木鳶焦急道:“牧白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嗎?”
我十分無奈,他只是想整理一下思緒,然後再告訴她們實情,卻被木苓兒理解錯了意思。
我急忙道:“他如今在一個十分安全的地方,吃穿不愁,生活的十分滋潤,只是暫時還無法回來!”
“你沒騙我!”木苓兒抹去了眼淚,可憐兮兮道。
我道:“我何時騙過你?”
木苓兒一聽,喜笑顏開,但又重新將我的話捋了一遍,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又黑了下去,心中暗道,李大胖,好你個傢伙,過上了好日子,就忘了我了,等下次見到你看我不收拾你。
木鳶眉頭微微一皺道:“你們這段時間,還好嗎?”
我苦澀一笑,點了點頭,但那勉強的笑卻被木鳶一眼便看透了。
我逮著空隙看了看周圍的一切,依稀記得,他第一次來到望夏樓中便是在這個房間,也是在這裏決定竭盡全力助蕭國擺脫如今的困局。
可是如今困局猶在,自己卻有點力不從心了。
木鳶微微一笑道:“可以給我們講講你們這些日子的經歷嗎?”
我點了點頭,從出安陽之後,一直到離開虎戈族,他一一講起,只是將一些事情有意隱瞞了下來,如寧弈和燭九陰,這可是能讓整個神州都震動的人物,告訴木鳶和木苓兒,對於她們來說反倒不是一件好事。
兩人聽得津津有味,尤其是木苓兒,聽到李牧白在虎戈族中發生的一切後,痴痴地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房間外酒樓大廳之中突然傳來了吵鬧之聲,且動靜越來越大。
我運用暝眸,將燭龍血脈之力匯聚於雙眼之中,目光穿透了厚牆,看到了酒樓之中的一切。
原來是一個邋里邋遢的道士坐到了酒桌之上,卻被那張桌上的其他人排擠,起了衝突,其中更深的緣由卻不知道是什麼。
木鳶聽到了動靜之後道:“我先出去看看,你們先呆著。”
我站起了身道:“我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