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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說服的理由

    太極殿乃是蕭國朝堂議政之所,自蕭帝薨逝之後已經很久沒有再次出現群臣齊聚的場面了,但此時其間卻是不同,群臣皆在此,雖看起來十分熱鬧,但悄然間竟形成了一副劍拔弩張的情形。

    大殿之中,龍椅之上坐著一個年幼的皇子,約莫六七歲的年紀,此時正慌亂的看著下方群臣,在他的身側,他的母親也便是蕭國而今的太后卻只是掩面痛哭,群臣似乎是分爲了涇渭分明的兩個陣營,只顧著爭吵,絲毫沒有將上方的那對母子放在眼裏。

    木隆真也在其中,但是他的神情十分的嚴峻,甚至眼中佈滿了血絲。他絲毫沒有想到,在他去往雲蕩山的這短短的時間內,蕭國朝堂竟然亂成了這個樣子。

    此時一個體形臃腫著紫色蟒袍的男子站了出來,拖著長聲道:“木太尉,先帝薨逝,少帝年幼,加逢魔夏圍困安陽,在如此局面之下你卻不好好的守著安陽,反而是消失瞭如此長的時間,究竟是何居心!”話罷,木隆真眼神寒了幾分,對方所說字字誅心。

    此話一出,頓時群臣議論之聲四起。

    木隆真忍著怒意回道:“我肩負著整個安陽的防備,自然是去查巡軍備安防,還能去幹什麼?”他絲毫沒有想到僅僅過了一些時日,竟然隨意的一個朝臣都敢對自己不敬,甚至是逼問自己。

    那紫袍男子冷冷一笑道:“沒想到木太尉竟如此的繁忙,竟忙到連新帝繼位都顧不上,不知道你還是否將陛下放在眼中!”說完後他還頗為得意的一笑,似是在挑釁一般。

    木隆真卻是怒火中燒,但卻只能暫時將這口氣嚥下去。他絲毫沒有想到這群儒生竟能狂妄成這樣,蕭帝在世之時一個個對自己卑躬屈膝笑臉相迎,此時卻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更令他不能忍的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以丞相為首的這群混蛋竟然私自擁立新帝,蕭帝原本膝下就只有一位皇子,繼位也是名正言順之事,但是新帝如此年幼,一群文臣不思救國之道,竟想把控新帝,其心可誅。

    木隆真看了一眼坐在上方那個年幼的皇子,心卻突然一痛。他與蕭帝的關係早已超越了皇帝與臣子,更似是兄弟一般。他沒有兒子,說句僭越的話,他早已便將那個孩子當做了自己的親子。

    如今看到他在風雨飄搖之時被扶上高位,受一群文臣左右,心中實在不是滋味。

    屋漏偏逢連夜雨,如今安陽外敵環伺,若廟堂再失火,便是真的無力迴天了!他實在不想再生事端,他心中暗暗立誓,若此次安陽之危能解,定要將這一群混蛋拖出去喂狗!

    “木叔叔,如今外面的情形怎麼樣了?”龍椅之處突然傳來一陣微弱之聲,那少年皇帝雖年幼,但自幼呆在蕭帝身邊,也是深明大義,知曉孰輕孰重。

    木隆真眼神一暖,剛欲回答,對面一個帶兩撇鬍子的老頭突然跳腳帶著厲聲吼道:“陛下,您是君,他是您的臣子,萬不可壞了規矩,您說,您叫他一聲叔叔,他承受得起嗎?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那老頭說完之後似乎覺得自己十分有理,不住的點著頭。

    年幼的皇帝被這老頭瘋狂的行為嚇得不輕,頓時說不出話來,呆坐在龍椅之上。

    木隆真已經有了殺意浮現,微微撥出了一口氣,用力壓抑住了心中的煩躁情緒。

    他語氣微微一轉朝著那群文臣後的一個身影道:“趙觀又,你不說句話嗎?你是當朝丞相,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在木隆真發話之後,那個站在最後面始終未發一語的中年儒士終於是轉過了身道:“陛下的稱呼確有不妥之處,但是改正便好,說誅九族那便是太過了!”那儒士微微一笑,似乎無論什麼都影響不到他。

    木隆真眼神有些不善道:“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那中年儒士趙觀又如同恍然大悟一般道:“軍陣之事自有你把持,我也不便多問,想是你近日繁忙,所以無力他顧,你守住安陽便好,少帝自有我們照顧!”

    木隆真神色微微一變,平日裏這趙觀又便是不聲不響,卻如同隱在暗處的一條毒蛇一般,幾句話便將一個如此大的包袱摔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冷冷道:“我說過安陽能守住了嗎?魔夏三十萬大軍陳兵百里之外,如同虎狼一般,難道憑你輕描淡寫幾句話就能守下安陽!難道僅憑你們心裏那點見不得光的心思便能守下安陽了!”

    木隆真話罷,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尤其是那些剛纔那幾個叫囂最厲害的,聽到魔夏三十萬大軍之時腿都開始顫抖,連站都站不穩了!帶兩撇鬍子的老頭突然又跳了出來,叫喊道:“連安陽都守不住,要你這個蕭國太尉有何用!他魔夏有三十萬大軍,我們的軍隊難道少了,你要是守不住,你便是蕭國的罪人!”

    木隆真臉色鐵青,這幫文臣最可惡的地方便是胡攪蠻纏的本事。他背後的一個軍中將領實在忍不住了出聲道:“看老先生如此激憤,想必是對魔夏是苦大仇深啊!不若我今日帶著老先生去衝鋒陷陣一番,到時候也便讓我們見識見識老先生有什麼厲害的本事!”

    那老頭聽到此話突然麵露苦色,如同吃了黃連一般,讓他衝鋒陷陣差不多是逼著他搭上那條老命,到最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乖乖的鑽到了最後面。

    一波將平,一波又起。

    那最先聲討的紫袍男子看見老頭受挫,也便站了出來。

    他揮了揮衣袖道:“敢問木太尉消失的這幾日到底是去了何處,有什麼能比如今防守安陽更緊迫的事情,幾日過後,你卻又說安陽守不住了,我有些懷疑你的用心何在,聽聞魔夏已將安陽城圍得水洩不通,除了呆在安陽城中,你又能夠去往何處呢?除非?”

    木隆真此刻的手微微顫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甚至連那龍椅旁的太后注意到這邊都停止了掩面哭泣,而年幼的皇帝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木隆真此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便是想要將這群只能逞口舌之利的東西一股腦扔到安陽城外,讓他們去見識見識魔夏那群畜生,蕭帝當年招攬這群腐儒是他最大的錯誤。

    他想,若是有我在的話,此刻便能輕易說得他們啞口無言,讓這群腐儒閉嘴,只是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木隆真不再理會那群文臣,轉身大步朝殿外走去。

    “我對蕭國絕無私心,若有一日安陽城破,也便是我木隆真赴死之時!”虎戈族中,熱鬧的氣氛已經持續了數日,此時正是暮春之時,也是一年的開頭。遊牧民族總會在這個時候舉行一些儀式,用來祈禱這一年的平安繁榮,虎戈族也不例外。

    虎戈族由於有了大陣的守護,這些年裏再未受到魔夏的禍亂,經過了數年的休養生息,已經隱隱有了北塞草原的霸主之勢,又藉助著培育出的大批良馬建立了一支千人精騎,已經成長為一支不容小覷的勢力,雖不足以與魔夏抗衡,但自保無虞。

    我十分忐忑的站在了面前的帳篷之前。

    不知為何,前幾日想見虎戈族族長之時,卻總是被各種推脫,直到今日,虎戈族族長才勉強應允下來見自己一面,其中具體緣由他暫時不知,但也能隱隱感覺到族長對於自己的到來似乎不太高興。

    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袍,步入了大帳之中。

    剛踏入其中,就見一個頗顯精悍的老人一雙眸子牢牢地鎖在自己的身上,他頓時被盯得發怵。

    那老人穿著一身虎皮袍子,臉上有一道恐怖的刀疤,已經將近全白的頭髮耷拉在肩頭,似是已有很久沒有修剪過,他面前的桌上置著一幅羊皮圖,一根長鞭,見我走了進來,只是手指向他的對面指了指,我頓時會意,坐在了他的對面之處。

    我正了正聲道:“在下我,求見族長!”

    那著虎皮袍的老人嘶啞道:“你這不是見到了嗎?有什麼事嗎?”

    我聽到那老人的聲音後全身一抖,那聲音彷彿是夾雜著野獸嘶鳴一樣,讓人不禁心中一寒。

    我整理了下思緒,卻不知接下來的話該如何開口。自從那日他見到了出雲千騎之後便萌生了一個念頭,出雲千騎乃是虎戈族最精銳的騎兵,其實力不輸於魔夏的騎兵,如果藉助出雲千騎牽制魔夏,或許出雲千騎能成為那讓魔夏疲於奔命的一個魚餌。

    我鄭重其事的說道:“族長,我有一個不情之請,能否借出雲千騎一用!”

    那老人突然冷笑了一聲,之後帳中便陷入了一片寂靜,氣氛十分的壓抑。

    “看你是牧神請來的客人,我不便說什麼,但若你想把心思花在虎戈族上,勸你還是早點打消這個念頭?”老人說罷後便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面前的我。

    我緩了口氣又道:“想來族長也對如今的北地局勢有所瞭解,若是魔夏真將安陽城攻下,那此後必定整個北地全部淪陷,虎戈族雖有牧神守護,但是你們真打算一輩子都呆在這陣中不出去嗎?若能幫蕭國守下安陽,只要安陽城仍在,魔夏必定投鼠忌器,不敢輕動北塞草原!”我一口氣說完,臉色變得通紅。

    那老人閉著眼淡道:“原來如此,你想借出雲千騎是想幫蕭國是吧!”

    我聽到此話,心中頓時大喜,以為事情有了轉機。

    老人接著說道:“可是,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你以為憑你幾句話便可以讓我虎戈族的族人去與魔夏的虎狼拼殺嗎?你就是說得再天花亂墜,也休想從我虎戈族帶走一個人!”

    我原本的笑意凝滯在了臉上,他突然發現面前這個老人心思深的可怕,恐怕自己無論說什麼,他都不會同意出兵幫助蕭國。

    我淡淡道:“我曾聽說虎戈族並非北塞草原的原住民,是因魔夏兵禍逃到了此處,難道僅僅幾十年,便已將所有的銳氣磨的差不多了嗎?”

    那老人聽到此處卻是睜開了眼睛微微一笑道:“是啊!當喪家之犬的滋味並不好受啊!所以我不想再當一次了!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

    我剛欲再說,那老人卻是擺了擺手道:“你不必再用激將法了,老頭子已經不再是當年那般年輕氣盛了,也不會被幾句話便說得跳腳,你若想空手套白狼那火候還差點,除非你能拿出讓我滿意的籌碼,除此之外,虎戈族出兵之事,免談!”

    我也是有些絕望了,老人畢竟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相比之下自己還太嫩了,在向那老人鞠了一躬後,先暫時放下了勸說老人出兵的念頭,便欲轉身離開。

    在轉身的那一刻他忽聽到老人出聲道:“想要救人必先自救,若你真的想救蕭國,自然會找到說服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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