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遊牧民族
“你就是龍誠?”禮御書大吃一驚,他只以為我心血來潮想幫忙救人罷了,沒想到竟然救到了下手目標頭上。
另外,按照自己的第一手情報,龍誠夫婦應該跟在大部隊上,他瞬間又反應過來,這正是龍誠的高明之處,偽裝成一支不起眼的回鄉部隊竟然瞞過了幾乎所有人。
“哼,少見多怪,沒見識的傢伙。”龍葵只以為禮御書他們是不知道自己父親的身份被嚇到了,有著幾分得意道。
“哎,龍葵怎麼說話呢!快對恩公道歉。”龍誠佯怒,斥責道。
我也只裝作是初識,拱手道:“沒關係,我們與龍葵小姐也算不打不相識,
只是沒想到竟能在這裏遇到龍大將軍,久仰大名,今日才見真人,果真風采過人。”
“小恩公見笑了。”龍誠搖頭苦笑道,看這小兄弟,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與人相處明顯久經陣仗,言語間照顧了兩方面子,又把自家女兒難為他們的事揭過不提。
再相比之下,自家女兒實在是難扶上牆,醉心武功,人情世故半點不通,以後如何能振作龍家?
突然靈光一閃,他想到了什麼。
“哎,你們也要去星月客棧嗎?正好一起吧,也算報答你們恩情。”龍葵揚著下巴一副施捨於人的樣子。
何水心與禮御書俱是微微蹙眉,龍誠忙斥責道:“你胡說什麼呢,咱家被江湖各派所覬覦,雖然我們行的端坐的正,奈何江湖污衊,唉,世風日下,都是些慾壑難填的偽君子。
讓恩公跟著我們一起走,豈不是害了恩公。”
這番話說得著實漂亮,不跟著他們一起走,豈不就是成了一個他所謂的慾壑難填的偽君子。
“龍將軍,如不嫌棄,就帶著我們一起走吧,正好一路也有個照應。”我似乎沒明白其中蘊含的危機,直接同意了下來。
“咳咳咳……”禮御書咳嗽不已,似乎是在提醒著什麼。
“禮御書,你嗓子出問題了?”我漫不經心地回頭問道。
“沒有,偶感風寒而已。”禮御書憋出六個字來,顯然對於我的擅作主張很不滿意。
是夜,遠空繁星漫天,大地上,虎戈族無數族人圍聚在篝火前載歌載舞,熱鬧非凡,遊牧民族向來豪放,便觀北地,也許只有在這一片如桃源一般的淨地裏,纔會有如此歡歌笑語。
燈火闌珊處,我一人獨坐。
望著遠處已經與虎戈族人打成一片的李牧白,我微微一笑。對於李牧白而言,這樣無憂無慮的活著,也許便已是最好的選擇。但他自己一個人慣了,身上揹着太多東西,想要卸下心防便是難上加難。
他遙望著那漫天星光,如同一片永遠觸及不到虛幻的夢,他所堅守的東西,就如同那搖擺不定的星光,隨時都可能幻滅。
微微一抬頭,卻見有兩個人影離開了篝火旁,向着自己走來。他急忙起身,畢竟對於虎戈族人自己無甚瞭解,也許在他們眼中自己只是擾亂他們寧靜的不速之客。
我盯著那愈來愈近的兩個身影,待他終於看清之時,卻是一愣。竟是她們!在之前從魔夏手中救下的那兩個姑娘,沒想到剛入虎戈族中便再次遇見。
“唉,大恩人,你怎麼不過去啊!是嫌我們招待不週嗎?”那年紀較小一點的姑娘笑吟吟的看著我道。
草地之上鋪灑著淡淡的星光,風很輕,遠處忽傳來悠揚歌聲,我感覺自己的心在那歌聲之中都寧靜了幾分,虎戈族牧靈歌果然有淨化心境之用。“不是,只是一個人呆久了,習慣了!”我苦笑。
那小姑娘撅了撅嘴道:“恩人,你還沒問我們的名字呢?”
我無奈的撫了撫額頭,這小姑娘那時被魔夏追殺時估計是驚魂未定,所以在那時與自己相對顫顫巍巍一句話都未說出口,只一個勁地拽著馬的韁繩,但如今回到了族中,知道已沒了危險,便又成了如此活潑的模樣。
我道:“好,現在告訴我你們叫什麼吧?”
聽到此話,小姑娘似乎十分的開心,轉而做了個鬼臉道:“我偏不告訴你!”
我一愣,頓時無語,那小姑娘則是看到我尷尬的神情哈哈大笑。
“我是那亞,這是我妹妹那嘉,多謝恩人之前的救命之恩!”那小姑娘身後傳來聲音,我一瞧,原來是那個曾揹着長刀臨危不亂的姑娘,只是依稀可以看見她雪白的面頰有些泛紅,看自己的目光也有些躲閃,似是不常見到生人。
他微微有些驚訝,回到了虎戈族中,這兩個姑娘的性子彷彿是互換了一樣。
名為那亞的姑娘輕聲道:“我們回到族中後本想第一時間向族長轉述你所說的話,但沒想到你們已經被牧神帶入了族中!”
我帶著疑問道:“牧神,你們指的是寧弈前輩?”
那亞和那嘉聽到“寧弈”這個名字時,臉上皆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我一拍腦袋,笑著搖了搖頭,寧弈這個名字世上幾乎沒有幾個人記得了吧,憑寧弈前輩的性子,又怎麼會讓虎戈族人真正知曉他的來歷呢?
不過他守護了虎戈族百年之久,幫他們擋住了魔夏兵禍,被虎戈族當成神靈也無可厚非,憑他那通天徹地的陣道之術,在這北塞草原之上無異於真正的神靈。
若是寧弈前輩未曾中鬼咒誓,也許此次安陽被圍他定不會袖手旁觀吧!他看向遠方群山,心裏卻有些慌亂,不知如今安陽城怎麼樣了?
那亞柔聲道:“我先帶你去見我們的族長吧!你是牧神帶進族中的,應當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你若有什麼要求儘管和我說!”
我點了點頭,寧弈前輩在將他和李牧白帶進來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也不知是去了何處,而自己暫時也無處可去,真正成了一葉孤舟。
突然,那嘉興奮的大叫道:“快看啊!蒙大哥帶著出雲千騎過來了!蒙大哥好威武啊!”小姑娘眼中不知冒出了多少的星星,而一旁的那亞卻非是那種敬慕眼神,反而是帶著一絲戰意,似是遇見了對手一般。
我順著那嘉的視線看了過去,只見遠處升起無數火把,一隊足有千人的騎軍自山坡下席捲而來,在黑夜中如同為草原披上火紅色的戰鎧,壯觀異常。
伴隨著那千騎的便是無數虎戈族人的呼聲,千騎掠過之處,大地如生雷鳴之聲,天地皆震。
須臾之間,那千騎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帶起的陣陣狂風幾乎讓我屏息。他的眼中卻充滿熾熱,完全被那出雲千騎吸引住了,這纔是他心中的騎軍,可與魔夏匹敵之師。
安陽城外百里,魔夏動了。
從那綿延數裡的由三十萬魔夏大軍組成的壁壘中,中部區域近萬鐵騎悄然離開,如同斷出了一個裂口一般。
伴著陣陣煙塵一路南行,隱隱昭示著北地硝煙又起。
那被喚為十七先生的白淨書生不再呆在帳中,而是同泰山王一起跨上戰馬,同這近萬大軍一起南去。
書生盯著遠處,雖是一片荒無人煙之地,但是他臉上卻浮現出了笑意,那一片荒蕪在他眼中彷彿是錦繡繁華。“終於要見到朝思暮想的安陽城了!”他淡淡說道。
一旁泰山王輕哼了一聲,十四年前便是在這裏他折戟沉沙,如今捲土重來,卻也不算是太晚。
泰山王似是猶豫了一番,而後開口道:“十七先生,你不是之前說不著急攻城嗎?此去我們是爲了?”他雖是不懂眼前的這個青年,但從未質疑過他的決定,只因他是年少便盛名傳遍魔夏的國師弟子,是未來的扶龍之人,也許若干年後便是魔夏盛世皇朝中的那一人之下。
書生負手遠望,而後平淡道:“若是老虎總不露出獠牙,也便會被當成一隻病貓,此去也該是讓他們瞧瞧,我魔夏,回來了!我要讓他們知道,不僅僅是安陽,中州乃至整個神州大地,不久後都將會是魔夏之土!”書生眼底藏著濃濃的野心。
泰山王有些憂慮道:“雖說如今的蕭國並不值得放在眼裏,但是畢竟安陽城中還留存著數十萬的兵力,若他們想要魚死網破,我們帶的這些人恐怕?”
泰山王雖魯莽,但還不至於看不清如今的局勢,雖說他知曉蕭軍戰力遠不如自己的部下,但是若只想憑這不足萬餘的兵力便妄圖拿下安陽城,也便是痴心妄想了,他領兵幾十年間也算是所向披靡,卻深知“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
書生卻是大笑:“你也太看得起他們了,若蕭瑜還存世,我還會高看他們幾眼,如今只剩下木隆真那樣一個廢物領著一群酒囊飯袋,又有何用處!不過這蕭瑜倒也死的蹊蹺!我那日藉着天象卜了一卦,這安陽城內確實沒了入極境的強者,只是這北地之中能殺了他的卻是寥寥無幾!”書生轉而皺眉。
泰山王聽到蕭瑜名字之時全身一緊,那書生察覺到後打趣道:“看樣子蕭瑜曾讓你吃過不少苦頭啊!”
泰山王面色變得有些不太自然。十四年前痛到現在仍舊記憶猶新,平日裏戰無不勝的魔夏鐵騎在那個人前彷彿都失了銳氣。
“我還犯不著與一個死人計較!”泰山王冷冷道,只是額頭上不知何時冒出了一層細汗。
書生微微一笑後也不再揪住泰山王的痛處不放。忽而遙望南方道:“聽說中州有一座鹿鳴太學宮,是神州天驕匯聚之所,不知究竟如何,是否都是些沽名釣譽之輩!”
泰山王咧嘴一笑道:“一群書呆子而已,哪能如先生一般運籌帷幄!”
書生似是沒聽到泰山王的話一般,只是眼眸中綻出精光。
那裏可是他做夢都想要去看看的地方啊如今的安陽城處在一種十分微妙的境地,雖大雨將至但這雨卻始終沒有落下的痕跡,彷彿所有的雨水都堆在天幕之上慢慢積攢,只等聚成一場滔天洪水徹底將這座數十年守在北地的巨城淹沒。
城中的生氣自魔夏將至的訊息傳出之時便慢慢消了許多,自那日起,幾乎所有來自於各國的客商全部都撤了出去,原本熱火朝天的商市已無人問津,在他們眼裏,安陽即將變成一座廢墟,自然也就沒有再這裏待下去的意義了。
而原本虛與委蛇打著相助蕭國的道門中人,也走了大半。
如今留在安陽城的都是土生土長的北地之人,他們數百年間無數次遭受魔夏欺凌,他們早已不將希望寄託於那個自顧不暇的天下共主,他們深知,能救他們的只有自己,也便留在安陽,以誓死之心待之。
若安陽城破,必是死戰之時。
安陽,皇城太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