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談話
我身形一頓,而後轉身走出了大帳之外。
大帳內老頭忽然浮現了淡淡的笑意,他的身旁悄無聲息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那老頭也便是虎戈族族長在那一瞬間語氣中帶著敬意道:“牧神,先如此拒絕他可好?”
那在他身邊悄然浮現的身影便是寧弈。
寧弈點了點頭而後嘆道:“他雖是罕見的良才,但是缺少磨礪,我怕他如今只是紙上談兵,我見過太多這樣的天才了,將一切都看作手中棋子,卻終究敗在自己的手中!若是讓他葬送了出雲千騎,我倒成了罪人了!”
虎戈族族長聽後道:“我觀他並不像是忘恩負義之人,若是虎戈族相助於他,想必他必定會記下這份恩情!”老人此時的臉色舒緩了下來。
寧弈望了望大帳之外隨風擺動的牧草,而後笑了笑道:“是啊!即使被拋棄了卻依舊執著於挽救蕭國,這種人又怎會忘恩呢?我如今的日子也不多了,我一生並無子嗣,除了你們也再沒什麼掛念之人,只是希望能夠在死前為你們真正找到一片淨地!”
寧弈眼中並無悲傷之色,只是隱隱有著擔憂,他早已將生死看淡了,但若他撒手一走,再無人可庇護虎戈族,相處了近百年,他大半輩子都是在虎戈族中渡過,早已將他們看作自己的親人。
那老人神色突然變得有些悲傷,而後盯著面前的羊皮圖道:“牧神請放心,我蒙天義便是拼了這一條老命,也會帶著族人好好的活下去,至於魔夏的仇,有朝一日我會讓他們後悔的!”
老人在提到魔夏之時,恨不得將牙齒咬碎,虎戈族淪落到今日的境地,全拜魔夏所賜,若非當年有牧神庇護,或許今日世上便再無虎戈族了,有些仇恨是不會忘記的,只會在時間的醞釀之下會越來越深。
寧弈遲疑了半刻之後出聲道:“那件事,你真的決定了嗎?”
聽到寧弈發話,老人的身軀突然顫了顫。“牧神,此事我已經決定了,待一切全部都安頓好之後,我便會去的,絕不會拖累虎戈族!”老人的手緊緊的攥著那羊皮圖的一角。
寧弈嘆息道:“你與他們又怎能談到拖累呢?也罷,或許到那時我也不在了,你便放手去做吧!但若無絕對的把握,切忌不要動手,那可是能讓一方大地震動的東西啊!”
老人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收起了桌上的羊皮圖。我將出大帳,便遠遠看見那亞和那嘉在山坡處等待,見自己走出大帳,便向這邊飛奔過來。
片刻後那亞走近他的身旁道:“怎麼樣,族長答應你的請求了嗎?”
我搖了搖頭,在大帳內的經歷真是一言難盡啊!那個老人就似在心中鑄了一堵銅牆一般,不管自己如何用言語晃動,那堵銅牆卻是紋絲不動。
那嘉聽到此處卻是嘟了嘟嘴:“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行,若是蒙大哥去的話,族長肯定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那嘉的話如同當頭澆了我一盆冷水,我在那一瞬間感覺到自己被鄙視了,在那嘉的眼中彷彿只能盛的下所謂的蒙大哥,除此之外的其他男人皆入不了她的眼。
那亞看到我的神情有些低落便安慰道:“族長畢竟有著很多方面的考慮,你之後再多試幾次,興許族長便答應了呢!”
我苦笑,搖了搖頭。
他可以等的了,但安陽等不了。
我低頭沉思半刻,卻一時半會也未能想出解決的辦法。
他淡道:“對了,你們所說的蒙大哥是何許人也,能讓那嘉著迷成這副模樣?”他剛問完,那嘉的眼中似乎又冒出了星星,而那亞的神情也變得有些不自然。
“你問這個幹什麼!”那嘉玩味的看著我。
“不幹什麼,就是單純的想問問,你都把你的蒙大哥當成神一樣了,我難道還不能問問!”我瞧著那嘉那樣子彷彿是在炫耀什麼寶物一般。
那嘉一把將那亞拉了過來道:“蒙大哥不久後就是我姐夫了,告訴你,可別打我姐的注意,不要以為你救過我們便想著我們會以身相許!”
那亞一驚,臉頰變得通紅,似帶著羞怒之色。“那嘉,別亂說,我什麼時候要嫁給蒙武了?”
我在看向那亞之時卻發現她的目光總是在躲閃,似是不想承認一般。
那嘉嘟了嘟嘴,而後指著山坡後面說道:“我,那邊現在正是虎戈族的騎射大會,我們族中所有的年輕俊傑幾乎都在其中,蒙大哥已經連著好幾年奪魁了,你要去看看嗎?”
我早已經聽到那邊熱火朝天的呼喊聲了,心中早有好奇,那日隱隱在黑夜之中看到那出雲千騎的盛景,卻未看清統領出雲千騎的蒙武,今日恰逢有機會見識一下虎戈族的英雄豪傑,自然不能放過。
我伸了個懶腰道:“當然要去看看啊!這樣的熱鬧怎麼能錯過!”這幾日整日憂愁於安陽局勢,卻是毫無解決辦法,反而自己彷彿是陷入了迷途一般,若在持續這樣下去,沒找到解安陽危局的方法,他自己恐怕先要崩潰了。
他突然想到了李牧白,這幾日混在其中玩得不亦樂乎,真乃是一奇人啊!在他身上的憂愁彷彿隔日便消散於無形,這種能力不知他是如何歷練出的。
他同那嘉和那亞一起走到了山坡之上,望向下方。
下方無數駿馬賓士,人海中讓出了一條寬敞大道,駿馬的嘶鳴加上無數虎戈族人的嘶吼,著實是熱鬧非凡。
那嘉激動著指著那一騎絕塵的血色駿馬道:“看,那就是蒙大哥,我們族中年輕一輩中最厲害的人物!”
那血色駿騎之上,有一氣宇軒昂的男子,自他一出現,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他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
我不禁暗歎了一聲,這世間有一種人,與生俱來便帶著上位者的氣質,天生便是人中龍鳳,只要他處在那兒,這一方天地的氣運便會聚集在他身上,毫無疑問,蒙武便是這一類人。
這一輪比試仍舊是蒙武奪魁,幾乎沒有任何的懸念。但當所有的人都歸位之後,觀者皆將目光投向遠處,在那裏不時掀起一陣陣塵土,還有夾雜著人與馬的哀鳴之聲。
站在山坡上的三人皆是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那嘉小聲咕噥道:“那邊是怎麼了?難道是有外面的人進來了?”她帶著疑惑之色看向那塵土沸騰的地方,此刻所有人都被那處吸引了,甚至冷落了剛贏得一輪比試的蒙武。
到最後塵土散去,真相終於揭曉。
我在那一刻不禁咋舌,感覺臉頰有些冷。
造成一切的源頭原來是李牧白,李牧白在那扯著一匹白馬的馬蹄用盡全身的力氣往終點處拉扯,那白馬卻不住嘶鳴著癱在地上始終不願往前走,李牧白累的滿頭大漢卻是無可奈何。
那嘉一時笑出了聲:“那不是與你一同來的那個胖子嗎?我們虎戈族的馬性子都是極烈的,輕易不會讓生人接近,他還想要參加騎射大賽,真是笑死我了!”
我不禁搖了搖頭,他絲毫沒有想到李牧白在虎戈族中竟已經混的如此熟絡,竟連馬匹都可以借到,但看到他如此狼狽的樣子,卻也是有些心疼!
就在這時,李牧白突然改變了自己的做法,索性不再拖著那白馬的蹄子。他搓了搓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白馬以為李牧白沒了辦法,一下躍起想要往遠處逃去。
李牧白大吼一聲之後衝上去竟硬生生的將那白馬扛了起來,然後開始向着終點處賣力狂奔。
那在周圍觀看的一群人幾乎將眼珠子都瞪了出來,站在山坡上的那嘉喃喃道:“是個狠人!”
此時的大道之上只剩下了一副極為帶感的畫面,一個小胖子揹着一匹比他還大的白馬氣喘吁吁的狂奔著,但偏偏這樣似乎沒有違背規則,只要人與馬同時到達終點便好了,人騎馬還是馬騎人似乎沒有那麼重要了!
在李牧白揹着白馬衝過終點的那一刻,人群先是靜了一刻!之後便是滔天的喝彩聲!虎戈族向來敬重勇士,而李牧白所作所為則是徹底的折服了他們的眼球。
李牧白被一群人簇擁著,雖然是最後一位,卻是蓋過了蒙武奪魁的風頭,這在虎戈族歷史上是從未有過的!
李牧白看見了遠處山坡上的我之後,便努力的揮著自己的手,想讓我注意到自己!
那嘉輕聲一笑道:“你不過去慶祝一下嗎?他可是拿了最後一名啊!”
我聽出了那嘉的話外之意,是怪李牧白搶了蒙武的風頭。“是啊!這世道真是奇怪啊?人們竟然不去恭賀那奪魁之人,反而全部圍在那末尾之人身旁,怪哉!”
那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之後便偏過頭去。
就在他正考慮著是不是要也下去祝賀一下李牧白之時,突然感覺到一個人的目光注視著他們這邊。
他看向遠處,那人群鬨鬧的中央,一個人影極為顯眼,如同驕陽。
準確的來說那個人看的並不是他,或者說從未將他看到眼中。
那個人的眼中只放得下一個人,便是那亞!我微微皺眉,而後向着那人群聚攏之處招了招手,李牧白瞧見之後便是擠開人群向着這邊奔來。